第13章

    崔令窈心一沉，輕輕地拍了拍在在的后背，這才仰起臉冷冷道：“野種？</p>

    夫人真是好厲害的一張嘴，不過是個縣令的夫人，便就可以隨意辱罵百姓了？</p>

    還是說，夫人覺得天高皇帝遠，這兒的規(guī)矩可以換一份？”</p>

    “少跟我扯這些�！�</p>

    李氏厭惡，“就因為你，我弟弟到現(xiàn)在都起不來床，身上全是傷，還賠了不少銀子進去！</p>

    你今日去跟我弟弟認錯，并主動跟你身后那人說清楚，再針對我弟弟半分，就別怪我讓你在驚鴻鎮(zhèn)活不下去！”</p>

    “真是好大的口氣！”</p>

    崔令窈眼神越發(fā)的冰冷，索性上前一步盯著李氏的眼睛，“李南安自己知道做錯了事，這是自己在贖罪，他該做的。</p>

    認錯？</p>

    我何錯之有？</p>

    算起來，夫人難道不該給我的孩子認錯？</p>

    若說我的孩子是野種，那夫人生下來的又是什么？</p>

    畜生嗎？”</p>

    “你、你好大的膽子！”</p>

    李氏何曾被這樣罵過，氣的胸口起伏，抬起手就往崔令窈打來。</p>

    崔令窈抱著在在，沒想到李氏竟然會動手，下意識的僵孩子抱緊轉(zhuǎn)過身去。</p>

    可預(yù)料中的疼痛并未傳來，反倒是李氏傳來一聲慘叫。</p>

    崔令窈轉(zhuǎn)過頭去，在在紅著眼睛趴在她的肩膀上嗚咽，“爹爹，她罵我野種，還要打娘親......”</p>

    徐明看著被扔在地上疼出眼淚的李氏，轉(zhuǎn)而看向墨厭舟。</p>

    墨厭舟面對在在時候向來和煦的臉龐也冷若冰霜，眼中的情緒讓人看不清。</p>

    他伸出手將在在從崔令窈的懷中抱過，另一只空出來的手將崔令窈拉住往前，丟下一句話，“帶到畫舫上去�！�</p>

    一家三口的臉本就足夠出色，加上鬧劇中心還有一個縣令夫人，眾人早就被吸引了目光。</p>

    崔令窈有些不大習(xí)慣這些眼神，墨厭舟手上牽扯的動作也讓她有些跟不太上。</p>

    待到了畫舫，崔令窈這才想辦法要掙扎開他的手，“夠了，這里沒人了，松開我！”</p>

    墨厭舟卻并未聽話，只是看向懷中還紅著眼的在在，道：“平時，這樣欺負你們的人很多嗎？”</p>

    在在抽噎著搖頭，“張爺爺和六嬸他們很好，只有一些壞人是這樣。</p>

    在在不是野種，娘親說，在在是最好的孩子......”</p>

    “你自然不是什么野種，你是爹爹的寶貝，有爹有娘的算是什么野種？”</p>

    墨厭舟叫了杏兒，又看向在在，溫和道：“爹爹跟娘親商量一下怎么懲罰壞人，你先跟杏兒去畫舫上看看風(fēng)景，好不好？”</p>

    在在擦了擦眼睛看向崔令窈，小聲道：“我想跟娘親在一起�！�</p>

    剛剛受到驚嚇，在在只想跟著自己最信任的在一起。</p>

    墨厭舟不厭其煩，認真道：“待會兒爹爹就帶著娘親上去了，你要給爹爹和娘親找一個合適看花的地方，好不好？”</p>

    也不知道是從誰身上練出來的耐心，墨厭舟將在在哄好了，任由杏兒將她抱走后，這才轉(zhuǎn)頭看向崔令窈。</p>

    崔令窈方才還在失神，此刻見他又看向自己，心中頓時有些慌亂起來。</p>

    墨厭舟的神色她都熟悉，可這次重逢，墨厭舟的那雙眼睛就像極了狼一般，被盯著，便就止不住的讓人心慌。</p>

    崔令窈想后退，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被他緊緊攥著。</p>

    她掙扎了一下，低聲道：“松手。”</p>

    “阿窈�！�</p>

    墨厭舟反倒是往前逼近一步，聲音隱隱含著怒氣，“我以為你是在外面苦中作樂，至少過的高興所以才不肯回去找我。</p>

    可隨意一個小小的地痞都能調(diào)戲你，同為女子的縣令夫人也能夠如此羞辱你，你為何不走？</p>

    還是說，在這兒所經(jīng)歷的苦你都不介意，只要是不用回到我的身邊你就是愿意的？</p>

    在在年紀那么小，這種話她是第一次聽嗎？</p>

    阿窈，你就這么恨我，恨到不惜毀了自己，還要毀了我們的女兒嗎？！”</p>

    “我毀自己，毀在在？”</p>

    崔令窈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聲音拔高，“墨厭舟，你口口聲聲的心疼其實都是指責(zé)吧！</p>

    真好啊，如今是裝不下去了？</p>

    分明是你放棄了我跟在在，又憑什么現(xiàn)在說這些？”</p>

    如果不是墨厭舟，自己怎么可能會帶著在在在外面？</p>

    她難道不知道享福比吃苦好嗎？</p>

    墨厭舟臉色陰沉，冷聲道：“我放棄了你們？</p>

    阿窈，我若是真的放棄你們，就不會聽到你或許生還的消息就放下一切趕來想帶你離開！</p>

    你究竟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才行？”</p>

    “墨厭舟，當(dāng)初我動身之前曾有家書，曾說，我已有身孕，可你不還是在那一場選擇中選了別人？”</p>

    崔令窈原本以為自己對他已經(jīng)毫無波瀾了，但是沒想到墨厭舟竟然主動提起這些。</p>

    那些原本壓在心中的怒火在此刻再也沒有半分可以壓制的機會，成了她的聲嘶力竭，“墨厭舟，你告訴我，這不叫放棄叫什么？！”</p>

    墨厭舟愣住，手上的動作不由得松懈了些，眼中滿是驚慌，“不是，當(dāng)初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曾......”</p>

    “不曾什么？！”</p>

    崔令窈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地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眼前一片模糊，身子也氣到發(fā)抖，“墨厭舟，都已經(jīng)做出了這些選擇，你又何必要裝作無辜呢？”</p>

    她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可眼淚卻越擦越多。</p>

    其實還有許多的話她想問出來，可她終究說說不出。</p>

    她深吸一口氣，掐住了自己的掌心，疼痛讓她漸漸冷靜下來，道：“從前如何，我已經(jīng)不想繼續(xù)追究了。</p>

    墨厭舟，你知道的，我更看重結(jié)果，而非過程。</p>

    結(jié)果就是，我跟在在如今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p>

    你如果真的想要我原諒你，那我們就永遠不要見面，你消失在我跟在在面前，我一個人，也能夠帶著在在過的很好！”</p>

    疼痛在臉上火辣辣的，墨厭舟看著眼前的人，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p>

    崔令窈甩開了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確保自己哭過的痕跡不會被看出來，這才往樓上走去，徒留下墨厭舟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