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睜開眼,臉頰還有些濕潤。屋里一片狼藉,我灌了口水,叫了清潔阿姨。</p>
阿姨來得很快,她詫異地問:“小姐,這些都扔掉嗎?”</p>
我點點頭,輕聲說:“麻煩您了�!�</p>
阿姨沒有多問,卷起袖子開始干活。我倚著窗臺,手碰到了冒尖的綠芽,生機勃勃的。低頭望去,朝陽灑在江面上,波光粼粼。</p>
大一時,課業(yè)繁重,活動也多,我和陸景淮都住校。我常嘟囔著:“上完學(xué),我要弄一間靠河的屋子,窗外一片綠意,屋內(nèi)明亮通透。”</p>
陸景淮扶著欄桿,安靜地聽著,風(fēng)撩動著他的衣角,留下一道淺影。他難得沒有懟我,只是望著遠(yuǎn)處,輕輕應(yīng)了一聲。</p>
我也沒當(dāng)真,可大二剛?cè)雽W(xué),他真的給我弄了一套和我描述一樣的房子。</p>
眼眶又熱了起來,我抽了抽鼻子,轉(zhuǎn)身進了屋。</p>
阿姨從儲物室出來,惋惜地問:“這貓窩、貓糧、貓玩具,都扔掉嗎?哦,這兒還有一瓶沒開封的驅(qū)蚤藥�!�</p>
我愣住了。上個月,我還嚷著要養(yǎng)貓,陸景淮刮了刮我的鼻梁,壓低聲音說:“不行。我對貓毛過敏,你還要不要老公了?”我只好作罷。</p>
可如今看到這些,只覺得滿嘴苦澀。原來,一個月的時間就足以讓一切翻篇。</p>
我搖了搖頭,說:“全扔掉吧,啥都不留�!�</p>
半小時后,屋子收拾得整整齊齊,只是少了我們的合照。我只打包了一個背包,背在肩上,輕得仿佛沒有重量。</p>
出門前,我再看了一眼房間。我和陸景淮曾窩在椅子上聽段子,在陽臺烤肉,還砸壞過廚房的水管……</p>
太多太多的回憶,我承受不起。那就讓這些舊事,都鎖在這里吧。</p>
我握住門把,門卻突然被猛地拉開,我嚇退了幾步。陸景淮堵在門口,他臉色陰沉,周身散發(fā)著寒意。</p>
“是你跟我媽抖出蘇晚的事的?”</p>
我撐著桌沿,迷迷糊糊地問:“啥?”</p>
陸景淮逼近我,說道:“安安,我跟蘇晚只是走得近了些,你非得去告狀嗎?她昨晚一宿沒睡,眼睛現(xiàn)在還紅著呢�!�</p>
我努力理清思緒,可幾天沒合眼的我,只剩下滿心的倦意,懶得張嘴,只是問:“所以,陸姨罵蘇晚了?”</p>
陸景淮默認(rèn)了。</p>
我耐心地問:“是因為什么理由?”</p>
陸景淮嘴角上揚,嘲諷道:“安安,別裝了,真沒意思。做了就承認(rèn)�!彼皖^盯著我,直接給我定了罪,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p>
我只好澄清:“我沒做。”</p>
陸景淮的火氣一下子涌了上來,他眉峰顫動,帶著怒氣說:“蘇晚跟你不一樣。她不指望我為她撐腰,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她沒有攀附高枝的心思�!�</p>
陸景淮伸手將我圈入懷中,慢條斯理地勸導(dǎo):“我也不會娶她,陸太太非你莫屬。你干嘛要鬧到我媽那里去?安安,跟蘇晚道個歉吧。”</p>
我抖得停不下來,拼盡全力推開他,大口吸氣。</p>
陸景淮滿臉錯愕,嘴巴張合著,不敢相信地說:“你推我?”</p>
我耳朵嗡嗡作響,蹲在地上緩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陸景淮嘆了口氣,也蹲下來服軟說:“不道歉就算了。只是蘇晚情緒低落,我?guī)鋈マD(zhuǎn)轉(zhuǎn),免得影響評選,行不?”</p>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巨手緊緊捏住,我強壓住呼吸。陸景淮靜靜地等著我的答復(fù)。</p>
我不想再糾纏下去,便按照他的意思點了點頭。</p>
陸景淮笑了,他拉我起身,吻了吻我的眉心,說:“安安最乖�!�</p>
我側(cè)過臉避開了,陸景淮撲了個空,他也不生氣,無奈地笑道:“屋子收拾得挺干凈,你請了阿姨嗎?”</p>
陸景淮邁步往客廳走去,我剛想攔住他,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陸景淮瞥了一眼,硬生生停住了腳步。</p>
屋里安靜極了,只有手機鈴聲歡快地跳動著。我扯出一抹笑容,溫和地說:“你忙你的去吧�!�</p>
陸景淮猶疑地看著我,我編了個理由:“小薇喊我去吃飯,不用管我�!�</p>
陸景淮松了口氣,體貼地幫我披上衣服,帶著點吃醋的口吻說:“下回別穿那么露的褲子�!�</p>
我沒跟他爭論,隨他折騰。他提著我的包,笑著問我:“我送的護身符還在嗎?”</p>
我低頭看了一眼,包包的側(cè)邊墜著一抹紅。陸景淮捏著它逗弄著,聲音帶著疲倦:“高二送的吧,都這么久了。”</p>
高二那年,我老是出事,多災(zāi)多難的。在我第八次差點滑倒后,陸景淮請了兩天假,回來后丟給我一串護身符,說:“我在路上撿的,給你�!�</p>
陸姨忍不住笑道:“安安,別信他的鬼話。他專程去寺廟求來的,在廟里跪了半宿呢�!�</p>
陸景淮清了清嗓子,面紅耳赤�;蛟S是這些模棱兩可的付出,讓我誤以為他鐘情于我。</p>
我伸手扯下護身符,輕聲說:“是有些年頭了。”然后當(dāng)著陸景淮的面,把它丟進了垃圾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