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而我因為病痛無法入眠,也聽了一整晚。</p>
第四天早晨,我們不約而同地起晚了,直到中午過才退房。</p>
上車時,賀知閑看我補妝,問我:“南枝,你也沒睡好嗎?”</p>
他頓了頓,又帶著試探說。</p>
“昨天晚上北京那邊傳來一些不好的消息,我就出去接了個電話,是不是吵到你了?”</p>
我拍著粉撲的手頓了一下,扭頭看向他。</p>
他從來都不是個演技上乘的人,此時也不知道掩蓋一下眼里的擔憂。</p>
我心口被刺痛了一下,并沒有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搖了搖頭。</p>
“沒有,只是那家酒店的枕頭睡著不舒服罷了�!�</p>
賀知閑聞言沒再說什么。</p>
我們?nèi)チ艘惶幧侥_下的村莊。</p>
我們五年前一起來這里的時候,村子還很破敗。</p>
五年過去,村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p>
這幾天正好趕上當?shù)氐馁愸R節(jié),許多游客過來,村子里很熱鬧。</p>
我們在民宿里安頓下來,我聽說晚上有篝火晚會,就租了一套藏服換上,又編了彩辮。</p>
賀知閑也換了藏袍,過來化妝室等我。</p>
我從鏡子里看著他穿著一身黑色藏袍的模樣,腦海中只剩下一句。</p>
“巖巖若孤松之獨立……”</p>
“什么?”賀知閑沒聽清我的呢喃,走過來將一個香包遞到我手里,“這個給你�!�</p>
“藏族特制的安神香,能緩解失眠頭痛的�!�</p>
我握著香包的手收緊了一瞬。</p>
隨后我搖了搖頭,笑著說:“我在夸你像松柏一樣�!�</p>
我當年第一眼遇見他時,就覺得他很像松柏,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尤其挺拔。</p>
賀知閑一怔,隨即勾起了唇,眼中光華流轉(zhuǎn)。</p>
“真的?”</p>
我也勾著唇角點了點頭:“是啊。所以……”</p>
“等我死后,你能不能給我買一塊豪華墓地,在墓碑前種上松樹和柏樹,代替你一直陪著我?”</p>
賀知閑神情凝固了,臉色頓時垮了下來。</p>
“說什么晦氣話?!”</p>
他憤怒的訓(xùn)斥卻因為摻雜了幾分慌亂,顯得有些底氣不足。</p>
我本來也在說出口的一瞬就后悔失言了,可見他這種反應(yīng),我心里的落寞怎么都壓不下去。</p>
我故作輕松地扯了扯唇角:“當然是開玩笑的�!�</p>
因為我會留在藏地,陪伴我的,將是高原上每一棵與他無關(guān)的樹。</p>
賀知閑依舊是沉著臉,沒好氣地說:“以后別再開這種玩笑了�!�</p>
我覺得他的怒氣來得莫名其妙,心里又冒出一些不合時宜的期待。</p>
我問:“怎么?你害怕我死�。俊�</p>
賀知閑沉默了一瞬,移開目光冷聲說:“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嫌晦氣而已。”</p>
我的心像條剛要冒出水面的魚,此刻又無聲地向水底沉去。</p>
我“嗯”了一聲:“我不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