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家圍獵場出了這么大的事，自然是辦不下去了。</p>
楚云瑤墜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蕭策當即派了上百名禁軍下到崖底搜尋。</p>
我被“請”回了臨時搭建的營帳里，名為休息，實則看管。門口站著兩個蕭策的親兵，面無表情，跟兩尊門神似的。</p>
蕭策沒空搭理我。他猩紅著一雙眼，親自守在懸崖邊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p>
林婉君和其他幾位夫人被這陣仗嚇得不輕，早就各自回府了。走之前，林婉君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得很。</p>
我在帳子里坐了兩個時辰，茶都喝涼了三壺。</p>
終于，外面?zhèn)鱽硪魂囼}動。</p>
我聽見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楚副將還活著！”</p>
帳簾被猛地掀開，蕭策一身塵土地沖了進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p>
“她還活著�！彼⒅�，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磨出來的，“你最好祈禱她沒事�！�</p>
我疼得皺了下眉，卻沒掙扎，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將軍這是在遷怒于我嗎？人找到了，不是該高興嗎？”</p>
他大概沒想過我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松開了手。</p>
楚云瑤被抬了回來，渾身是血，一條腿用木板胡亂固定著，顯然是斷了。她昏迷不醒，隨行的太醫(yī)圍著她忙得團團轉。</p>
一時間，整個營地都充斥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藥味。</p>
蕭策守在她的床邊，寸步不離。而我，依舊被晾在一邊，像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p>
大概是半夜，楚云瑤終于醒了。</p>
她一睜眼，看見守在床邊的蕭策，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然后，她的目光越過蕭策，像淬了毒的箭一樣射向我。</p>
“是她！”她用盡全身力氣，抬起一根還能動的手指著我，“蕭大哥……是沈靜姝害我！是她……是她在我的馬鞍上動了手腳！”</p>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我身上。</p>
蕭策猛地回頭看我，眼神里是掙扎，是痛苦，還有一絲被點燃的懷疑。</p>
我沒理會楚云瑤的鬼哭狼嚎，只是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光亮處，對著蕭策，也對著帳內所有豎著耳朵的人，不急不緩地開了口。</p>
“楚副將，你這話可就奇了�！蔽衣曇舨淮�，但足夠清晰，“圍獵場上百雙眼睛都看著，是你主動向我挑戰(zhàn)，是你親自去馬廄挑的馬，也是你親手給兩匹馬做了標記。請問，我何時有機會，能碰到你那匹寶馬的馬鞍？”</p>
楚云瑤噎住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哭得更兇：“你胡說！你就是趁我不備換了！你嫉妒我！你一直都想我死！”</p>
這指控可就惡毒了。</p>
我笑了笑，轉向蕭策：“將軍，事關我的清白，有幾個問題，我想當眾問清楚�！�</p>
蕭策抿著唇，沒說話，算是默許了。</p>
“第一，楚副將，你口口聲聲說我動了你的馬鞍�？晌覀儽仍囍螅腥藱z查過，出問題的馬鞍，是我騎的那匹雪青馬身上的，對嗎？當時馬跑得不快，我察覺得早，才沒像你一樣摔下去。這事，檢查馬鞍的侍衛(wèi)可以作證�！�</p>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楚云瑤那張慘白的臉。</p>
“第二，你為你我挑選的馬匹，一匹溫順，一匹烈性，還特意用青紅絲帶做了標記，以示’公平‘。我想請問，你當時是將紅色絲帶系在了烈馬身上，對嗎？而你自己，也確實是騎著系了紅色絲帶的馬出去的，對嗎？”</p>
楚云瑤的哭聲停了。她死死地瞪著我，眼神里全是怨毒。</p>
我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繼續(xù)說道：“這就怪了。你精心為我準備的’禮物‘，怎么會安到你自己的馬身上去？難不成是我有分身術，在你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調換了你親手做的標記？”</p>
周圍一片寂靜，連太醫(yī)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p>
我往前一步，直視著蕭策，一字一句地說：“真相只有一個。楚副將想在懸崖邊故技重施，讓我當眾出丑，甚至喪命。只可惜，她機關算盡，卻把自己給算了進去�！�</p>
“你血口噴人！”楚云瑤嘶吼起來，狀若瘋婦，“蕭大哥，你別信她！這個女人蛇蝎心腸！她要殺我！”</p>
她越是激動，越是顯得我的平靜有說服力。</p>
蕭策看著床上歇斯底里的楚云瑤，又看看一臉坦然的我，他眼中的掙扎越發(fā)劇烈。最后，他深吸一口氣，轉頭對楚云瑤說了一句。</p>
一句讓我都有些意外的話。</p>
“云瑤，你傷得很重，先好好休息�！彼穆曇衾飵е唤z疲憊，“別胡思亂想了。”</p>
楚云瑤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p>
就在這時，帳簾外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p>
“將軍夫人�！�</p>
我回頭，看見林婉君站在那里，手里端著一碗剛熬好的湯藥。她避開帳內眾人的目光，快步走到我身邊，將湯碗塞進我冰涼的手里，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飛快地說：</p>
“夫人，我信你。我……我們不能再這么任人宰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