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們中原人不是都喜歡說,知恩圖報嗎?怎么到了阿音這里,卻變成以德報怨了?嗯……小阿音?”</p>
說這些話的時候,赫連燼語氣很是輕描淡寫,實在辨不出他心底的喜怒。</p>
可仔細一琢磨,他說的這幾句話,字里行間,句句都透著被人辜負,被人欺騙的恨意與怨氣。</p>
宋瀾音自知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有些心虛。</p>
她蹙著眉心,吞了吞口水,怯生生的說了句:“可我當(dāng)時……并不知您的身份,而且……我一直以為您是中原人……”</p>
宋瀾音眨了眨那雙水灣灣的眼眸,再次仔細地望向赫連燼……</p>
聽說中原人和漠北人最大的區(qū)別是瞳孔和頭發(fā),以及膚色和說話的口音。</p>
中原人瞳孔顏色偏黑,漠北人瞳孔顏色則偏灰色,也有少數(shù)漠北人是藍色瞳孔。</p>
再說頭發(fā),中原人發(fā)色為黑色,漠北人發(fā)色則偏黃一些。</p>
膚色就更不用說了,中原人膚色偏白,漠北人因為長期日曬,膚色大多為黑色或者黑黃色。</p>
赫連燼除了皮膚黝黑些,瞳孔和發(fā)色與中原人并無任何差別,甚至就連說話口音也像極了中原人。</p>
以至于宋瀾音第一次見他時,以為他只是個尋常的中原人……</p>
赫連燼瞇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他壓低了聲音,沉沉的道:“那現(xiàn)在阿音可清楚了?朕究竟是漠北人,還是中原人?”</p>
宋瀾音點點頭,垂著眼眸不去看他。</p>
“起來吧,事情既然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舊事重提,也無多大意義……”赫連燼松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指,語氣輕描淡寫的,好似真的不與她計較從前的那些恩怨。</p>
“謝陛下�!彼螢懸艋赝暝捑従徠鹕�,起身后又覺得兩人之間太近了些,腳步不自覺稍稍往后挪了兩步。</p>
赫連燼也直起了身子,整個人慵懶的斜靠在椅背上,修長干凈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茶盞,淺淺抿了一口。</p>
赫連燼此時的目光全然放在面前的茶盞上,但余光卻始終盯著她的一舉一動。</p>
不難看出,宋瀾音很怕很怕他。</p>
宋瀾音手指攥緊了裙角,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做了好久的心里準備,這才咬著唇,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陛下,按照約定,如今我人已經(jīng)到了凜陽……陛下是否可以放人了?”</p>
盡管宋瀾音怕極了赫連燼,但她始終不敢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p>
她更不敢忘記被困在蒼巖關(guān)的那三萬將士和百姓。</p>
“那是自然�!焙者B燼說著話,起身朝她走來,“朕早就做好準備放人了……只是不知道,南驪尊貴的小公主,有沒有做好準備了?”</p>
話音落,赫連燼頎長威猛的身軀就這樣直挺挺的立在她面前。</p>
兩人身高差距實在太大,宋瀾音個子嬌小些,此時兩人面對面站著,她勉強才到赫連燼的肩膀。</p>
巨大的體型差再加之赫連燼帝王的威嚴身份,這強大的壓迫感讓宋瀾音覺得窒息。</p>
做好……準備?</p>
宋瀾音在心底默默琢磨他這句話背后的含義,也仔細琢磨著該如何回答……</p>
赫連燼見她半天沒有聲音,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于是彎著腰,低下頭與她目光平視,死死盯著她的眼睛看。</p>
看了良久,他才緩緩的說了句:“你這副無辜又委屈的表情,顯得朕很壞……朕自以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以你一人之命,換三萬人性命。說實話……朕若是南驪皇帝,估計做夢都會笑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