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末將領(lǐng)命!”</p>
“愿為公子赴湯蹈火!”</p>
被點到的楊任猛地抱拳,眼中戰(zhàn)意熊熊。</p>
而剛剛緩過氣來的楊松,則瞬間面如死灰,癱軟在地。</p>
“嗯?”</p>
張澈劍眉微蹙,俯身逼近:</p>
“楊大人,你……不愿意?”</p>
剎那間,一股無形的殺氣如寒潮般籠罩而下。</p>
楊松已是汗如雨下,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諂笑,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p>
“愿、愿意!卑職一萬個愿意!”</p>
“能為公子效勞,是卑職八輩子修來的福分!”</p>
我愿你媽賣麻花意!</p>
楊松心里暗罵:天下諸侯齊聚,你自己去洛陽尋死就算了,還想帶上他?</p>
這么多年,他早就貪夠了!</p>
存的錢,花十輩子都花不完!</p>
這天下又不是只有漢中能容他,今夜趁著夜色,鋪蓋一卷,包一背。</p>
他想走,誰能攔得��?</p>
“愿意就好!”張澈直起身,臉上瞬間冰雪消融,換上和煦春風般的笑容,扭頭看向一旁楊昂:</p>
“楊將軍,聽聞近日城內(nèi)米賊余孽未清,須得加派人手,好生巡邏,務(wù)必‘保護’好諸位大人的家眷安全,不得有誤�!�</p>
“遵命!”楊昂抱拳應(yīng)諾,目光銳利。</p>
楊松頓時如墜冰窟,整個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氣神。</p>
張澈不再看他,朝張魯拱了拱手:</p>
“父親,孩兒先去整備軍馬!”</p>
說罷,拋下眾人,大步而出。</p>
閻圃會意,告罪一聲,急忙追了出去。</p>
果然,張澈正悠閑地靠在門廊柱下,瞇著眼享受著陽光的沐浴。</p>
“公子!你糊涂��!”</p>
閻圃快步上前,焦急道:“楊松貪財怕死,首鼠兩端,帶他去洛陽,豈不誤事吶!”</p>
張澈聞言,不自覺揚起嘴角,反問道:</p>
“那他留在漢中,你能確保壓得住他?保證他不給你處處使絆,暗中搗鬼?”</p>
作為漢中第一謀士,閻圃雖然比不上諸葛亮等人,但也有幾分才華,瞬間會意。</p>
公子這是要借出征之名,將這顆最礙事的毒瘤直接拔離漢中,替自己掃清執(zhí)掌后方的障礙!</p>
大家都是謀士,自然也不是誰比誰高人一等的。</p>
對于楊松,此人太過無恥,他還真沒好的辦法壓制。</p>
留在漢中,肯定給他搗亂添堵。</p>
他敢保證,只要楊松不在,以他之能,打理好漢中,手到擒來。</p>
至于張澈壓不住楊松?</p>
開玩笑!先前軍中搗亂的幾個人,尸體還掛在城門口呢!</p>
沒想到張澈臨行前,還想著為他鋪路。</p>
一股暖流與敬佩油然而生,閻圃深深一揖:</p>
“圃,拜謝公子良苦用心!”</p>
“還請公子放心,漢中在,圃在!”</p>
張澈滿意的點點頭。</p>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p>
“記住,重兵把守四處要道,誰都不許放進來!”張澈上前一步,附耳低語:</p>
“等我走后,隨便和劉焉斗上兩場,聲勢一定要浩大!”</p>
漢中地勢險要,易守難攻。</p>
對于張魯這種力求安穩(wěn)之人來說,自然再好不過。</p>
但張澈要的,不是安穩(wěn),是金戈鐵馬,逐鹿中原,問鼎天下。</p>
一直待在漢中,只會漸漸磨滅斗志。</p>
這里只是他的起點,跳板,暫時的歇腳地而已......</p>
......</p>
一夜無話!</p>
翌日一早,朝陽噴薄,南鄭城外鼓聲震天,旌旗蔽日。</p>
漢中方面出兵協(xié)助的董卓的消息,在張魯?shù)膲褐坪蛷埑旱囊拢K究還是沒能傳出郡守府。</p>
五千親信精兵,迅速被楊任點齊,列陣城外。</p>
刀槍如林,肅殺之氣彌漫四野。</p>
關(guān)東諸侯聯(lián)軍討董之事早已傳的沸沸揚揚,所有人只當是自家?guī)熅郎蕚涑霰瑫怂釛棥?lt;/p>
“咚!咚!咚!”</p>
三通鼓罷,緊閉的城門緩緩打開。</p>
第一束陽光灑下,數(shù)道人影魚貫而出。</p>
其中當屬第一道身影最為耀眼。</p>
只見張澈身披龍鱗鎖子連環(huán)甲,外罩墨金蟠龍織錦戰(zhàn)袍,頭戴曜日麒麟盔,其上盤踞睚眥吞天,眉間玄玉流轉(zhuǎn)幽光,氣勢逼人。</p>
手中鑌鐵槍暗紋如血,胯下棗紅馬光澤閃耀,威風凜凜。</p>
張魯、閻圃一左一右相伴,張富、張廣、楊昂等文武緊隨其后。</p>
楊松混在其中,眼圈烏黑,精神萎靡。</p>
一整夜,無數(shù)兵卒前后左右將他府邸圍得水泄不通,一只蚊子都飛不出去。</p>
其中屬楊昂最過分,徑直在他門口打起了地鋪。</p>
“三哥,保重呦!”</p>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道倩影縱馬沖到張澈身旁,言語間滿是不舍:</p>
“聽說各路諸侯都不是什么好人,董卓更是兇巴巴的,你要是打不過,記得往回跑哦!”</p>
少女嘟囔著嘴,揮舞著粉嫩的拳頭。</p>
“你這丫頭,胡說什么呢?”張魯板起臉呵斥,瞪了張琪瑛一眼,臉上卻是藏不住關(guān)切:</p>
“澈兒此去,定能旗開得勝,馬到成功!”</p>
臨行前,他可是卜了一卦。</p>
大吉!</p>
吉的不能再吉了!</p>
張澈看著這個便宜妹妹,滿眼寵溺,摸頭道:</p>
“放心,等我回來,給你帶洛陽最好吃的糕點!”</p>
“耶!”</p>
少女瞬間雀躍起來,方才的陰郁一掃而空。</p>
但感受到張魯嚴厲的眼神,又蔫兒了下去。</p>
離別各種贅言,不說也罷。</p>
張澈一勒韁繩,雙腿緊夾馬腹,沖到三軍陣前,高舉長槍。</p>
沒有說什么等回來了錦衣玉食、加官進爵之類鼓舞人心的話,只是指著遠處連綿不絕的糧車吼了一句:</p>
“將士們,隨我出征,每日食肉!”</p>
“吼!吼!吼!”</p>
剎那間,五千兵馬吼聲震天,宛如山崩海嘯,撲面而來。</p>
亂世之中,人命比草賤。</p>
這些人都是為了吃飽飯,才來參軍。</p>
與其跟他們畫那些不著實際的大餅,不如讓他們吃飽喝好,畢竟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p>
錦衣玉食?加官進爵?</p>
那得活下來才行!</p>
還有什么比頓頓飽食更能激發(fā)兇悍之氣?</p>
五千兵馬氣勢如虹,沖天煞氣嚇得楊松面色慘白,搖搖欲墜,不由抱緊懷中包袱,向后退了幾步。</p>
反觀楊任,滿面紅光,跟著士卒扯開嗓子放聲大喊。</p>
隨著一面鎏金“張”字大旗在朝陽中升起,五千兵馬緩緩開拔,向北而行。</p>
張澈騎在馬上,看著身后烏泱泱的長龍,心潮澎湃,整個人精神抖擻。</p>
只要出了漢中,屆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p>
以他穿越者的眼見,想在這漢末亂世混出個名堂。</p>
難,但也不是太難。</p>
這個時間,想必各路諸侯已經(jīng)會盟完畢,往汜水關(guān)進發(fā)。</p>
以他的速度,大致應(yīng)該可以和各路諸侯同時抵達汜水關(guān)下。</p>
接下來應(yīng)該是華雄揚名立萬,大敗諸侯,然后關(guān)羽溫酒斬華雄,名震天下,虎牢關(guān)前三英戰(zhàn)呂布,孫堅進洛陽......</p>
對!傳國玉璽!</p>
那塊不值錢的破石頭,也是他此行微不足道的小小目標之一。</p>
“桀桀桀!”</p>
張澈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興奮與野性的光芒。</p>
“董卓、袁紹、曹操!”</p>
“我踏馬來啦!”</p>
突如其來、帶著幾分邪氣的笑聲,嚇得后方的楊松一哆嗦,下意識又想往人堆里縮。</p>
“嘬嘬,楊松,過來!”</p>
哪料張澈突然扭頭,眼神凌厲,勾了勾手。</p>
楊松渾身一僵,立刻拍馬屁顛屁顛湊上前,臉上堆滿諂媚:</p>
“公子您吩咐!卑職赴湯蹈火……”</p>
“楊大人!”張澈徑直打斷他,懶洋洋伸了個懶腰,順手將長槍掛回得勝鉤上,語氣玩味:</p>
“你說,三個呼吸,你能跑出五十步嗎?”</p>
楊松冷汗唰的又下來了,身體一顫,眼中閃過一抹慌亂,隨即被諂媚取代:</p>
“公子說笑了,三個呼吸,跑五十步,卑職就是飛也飛不過去呀!”</p>
說著生怕張澈不信,咬牙挽起袖子。</p>
“公子要是不信,卑職跑給你看!”</p>
“嗖——”</p>
話音落下,張澈猿臂輕舒,取下背上長弓。</p>
彎弓!搭箭!</p>
一氣呵成!</p>
五十步外,一只老鼠被釘在了地上。</p>
全程三個呼吸,不多,也不少。</p>
“你跑不了五十步?”張澈緩緩收弓,笑吟吟看向面無人色的楊松,語氣溫和卻令人毛骨悚然:</p>
“但我的箭可以!”</p>
“楊大人要不要試試,看是你的腿快,還是我的箭快?”</p>
此時的楊松已經(jīng)被嚇得魂飛魄散,最后一點僥幸心理徹底潰散。</p>
哭喪著臉,顫抖著將一直緊緊抱在懷里的沉重包袱雙手奉上:</p>
“爺!”</p>
“不跑了!不跑了!”</p>
“細軟都在里面,我不跑了,求爺給我條活路!”</p>
他是真麻了!</p>
這活閻王,殺鼠儆他!</p>
老鼠什么檔次,能和他比?</p>
他相信,要是再敢跑一步,也得步了老鼠后塵。</p>
不過沒事噠,沒事噠!</p>
西西物質(zhì)魏俊杰,認慫不丟人!</p>
離汜水關(guān)還遠,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他就不信找不到機會再跑。</p>
金銀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活著,他還有好多錢。</p>
楊松不斷PUA著自己,為自己打氣。</p>
張澈接過包袱,入手一沉,打開一看,頓時嘴角抽搐,直呼好家伙。</p>
包里滿滿當當,全是金燦燦的、被壓扁了的黃金。</p>
不由扭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楊松。</p>
那圓滾滾的身子,真能背的動這么多黃金?</p>
“爺,都在這兒,卑職孝敬您!”</p>
楊松倒也識趣,滿臉諂媚。</p>
“你不孝敬也是我的!”張澈沒好氣開口,隨后抓起一把金餅,頭也不回向后灑去。</p>
楊松看著自己多年的“心血”被如此拋灑,心在滴血,臉上卻還得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p>
后方突然傳來一陣騷亂。</p>
“肏!誰他媽亂丟垃圾!”</p>
“咦?”</p>
“我尼瑪,別跟老子搶!”</p>
亂世黃金盛世玉,這玩意兒不管哪個年代,都是硬通貨,誰見了不稀罕?</p>
“公子!拿這‘垃圾’砸死我吧!”</p>
有膽大的軍士興奮地高喊,引來一片哄笑和更熱烈的爭搶。</p>
但軍紀仍在,每人只搶一塊,秩序并未混亂。</p>
張澈大笑,索性將整個包袱都扔向身后!</p>
黃金雨落下,軍心瞬間沸騰!</p>
很快,所有士卒望向那道挺拔背影的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狂熱與忠誠!</p>
黃金,永遠是收買人心最好的手段。</p>
如果收買不了,那就是黃金不夠!</p>
張澈終于能理解楊松,為什么會這么貪財了。</p>
他也喜歡黃金,但相比黃金,他更喜歡天下。</p>
這些人,作戰(zhàn)都是沖在最前面的。</p>
只有士卒歸心,才能凡戰(zhàn)奮命,攻城略地,金銀不過屈指可得。</p>
“再來點!”張澈扭過頭,搓著手指。</p>
害!家人們!誰懂啊!</p>
本來是詐一下,誰曾想他娘的楊松還真有!</p>
只見楊松滿臉不情愿,扯開衣襟,左掏掏,右摸摸,從衣襟深處、靴筒里又摸出十幾塊藏得更深的金餅,哭喪著臉:</p>
“爺…這次真…真沒了……”</p>
......</p>
一張口難說兩家話。</p>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p>
南鄭!</p>
張澈這邊剛走,閻圃就湊到張魯身旁,嘀嘀咕咕說著什么。</p>
然后張魯眼中閃過一抹瘋狂,召集眾人,發(fā)號施令:</p>
“張衛(wèi)!予你兩千兵馬,即刻扮作殘軍,奔葭萌關(guān)‘求援’!”</p>
“閻圃!楊昂!率一萬大軍,緊隨其后,兵發(fā)葭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