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二麻子帶著兩個小弟,連滾帶爬地逃出幾十米遠(yuǎn),那股子沖破天靈蓋的惡臭才算淡了點。</p>
他扶著墻,一邊干嘔一邊破口大罵:“他娘的!這李陽是吃屎了吧,拉出來的屎這么臭�!�</p>
一個小弟熏得眼淚汪汪,鼻涕橫流:“大哥,這味兒……太純了,我活了二十年,就沒聞過這么正宗的�!�</p>
王二麻子吐完,直起身子,拿袖子抹了抹嘴。</p>
不對勁。</p>
非常不對勁。</p>
那股惡臭雖然霸道,但風(fēng)一吹,總會散。</p>
可那股勾魂的肉香,卻始終若有若無地在空氣里飄著。</p>
他抽了抽鼻子,一個正常的窮鬼,家里茅廁滿了,會想到用煙熏來除味?</p>
這他媽是什么天才腦回路?</p>
不對!這小子絕對是在演戲!他那個院子里,肯定藏著好東西!</p>
“媽的,被這孫子給耍了!”王二麻子恍然大悟,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p>
他活了三十多年,在村里橫行霸道,收保護(hù)費、搶東西,什么時候吃過這種虧?還是這種帶著味道的虧!</p>
“走!從后面翻進(jìn)去!老子今天非要看看,他家鍋里到底燉的是什么!”</p>
三個人鬼鬼祟祟地繞到李陽家院子后面,那矮矮的土墻,跟沒有也差不了多少。</p>
王二麻子一扒一蹬,就翻了進(jìn)去,兩個小弟緊隨其后。</p>
一落地,那股濃郁的肉香味,再也沒有了任何阻礙,涌入鼻腔。</p>
是肉!真的是肉!</p>
王二麻子的眼睛瞬間就紅了!</p>
他順著香味,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那四面漏風(fēng)的伙房門口。</p>
只見簡陋的木架上,掛著一排排已經(jīng)熏烤成深褐色的肉干,還在往下滴著晶瑩的油脂,落在下面的柴火上,滋啦一聲,爆開一團(tuán)更香的煙氣。</p>
那是滿滿一屋子的肉��!</p>
在這餓殍遍野的年頭,別說肉了,就是一捧觀音土都能讓人打破頭。</p>
而眼前,竟然有這么多肉!足夠他吃上好幾個月!</p>
“李陽!你個狗娘養(yǎng)的!”</p>
王二麻子看著這些肉,嫉妒和貪婪讓他徹底瘋狂。</p>
他知道李陽騙了他,氣得七竅生煙,轉(zhuǎn)身就想沖進(jìn)屋里把那個敢耍他的小子揪出來打死。</p>
可轉(zhuǎn)念一想,打人有什么用?肉拿到手才是真的!</p>
他知道李陽,也知道李二壯,都是村里有名的軟柿子,膽小怕事。</p>
剛才用那玩意兒糊弄他,估計已經(jīng)是這小子這輩子勇氣的巔峰了。</p>
王二麻子獰笑著,轉(zhuǎn)身就朝那些肉干伸出了手,并大聲喊道:“李陽,今天這些肉,就當(dāng)你孝敬你麻子哥了,你麻子哥我,就當(dāng)剛才的事沒發(fā)生過!”</p>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就去薅最大的一塊狼后腿肉。</p>
屋里,李陽正靠在門框上。</p>
布洛芬的藥效似乎過去了一點,后背和大腿上的傷口又開始一波接一波地傳來劇痛,跟后媽的巴掌似的,連綿不絕。</p>
他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p>
看著王二麻子那副理所當(dāng)然、仿佛這肉本來就是他家養(yǎng)的豬身上割下來的嘴臉,李陽的眼神冷了下來。</p>
“放下。”</p>
他的聲音不大,甚至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虛弱。</p>
王二麻子抓肉的手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屋門口的李陽,臉上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喲,還敢跟你麻子哥大小聲?你他媽算老幾?信不信老子連你婆娘一塊兒搶了?”</p>
說著,他不但沒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把那塊肉干扯了下來,抱在懷里,還得意地掂了掂。</p>
李陽沒再說話。</p>
他默默地看著王二麻子,講道理?</p>
對付這種人,唯一的道理,就是物理超度。</p>
就在王二麻子抱著肉干,準(zhǔn)備招呼小弟們繼續(xù)零元購的瞬間。</p>
李陽動了。</p>
人狠話不多,體現(xiàn)了一個現(xiàn)代優(yōu)秀青年的良好執(zhí)行力。</p>
只見他一步跨出屋門,手中那把之前被林婉兒用來處理狼尸的軍工鏟,在他手中劃出一道冰冷的黑色弧線。</p>
王二麻子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勁風(fēng)撲面而來。他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p>
“噗嗤!”</p>
一聲利器切入肉體的沉悶聲響。</p>
緊接著,就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p>
“啊——�。。 �</p>
王二麻子抱著肉干的左臂,從肩膀處齊根而斷,掉在了地上。</p>
那塊烤好的狼肉干,還被那只斷手死死地抓著。</p>
鮮血從他肩膀的斷口處狂涌而出。</p>
整個伙房,瞬間被濃重的血腥味覆蓋。</p>
那兩個小弟徹底傻眼了,他們呆滯地看著自己的大哥,又看看那只掉在地上還抓著肉的手,大腦當(dāng)場宕機(jī)。</p>
李陽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手中的軍工鏟,黑色的鏟刃上,血珠順著邊緣緩緩滑落。</p>
這玩意兒削人,比切蘿卜還順滑。</p>
他抬起眼皮,看著那個痛得滿地打滾、發(fā)出殺豬般嚎叫的王二麻子,面無表情地說道:</p>
“得了,現(xiàn)在有肉拿去吃就是了�!�</p>
“不夠的話,我樂意再送你們幾只�!�</p>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王二麻子那不似人聲的慘叫。</p>
一個小弟終于反應(yīng)過來,看著李陽和他手上那把詭異的黑鏟子,嚇得媽呀一聲,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一股尿騷味迅速蔓延開來。</p>
另一個稍微有點膽色的,看著自己大哥那血流如注的肩膀,壯著膽子指著李陽,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你……你敢傷人!你等著,我……”</p>
李陽緩緩地把軍工鏟抬了起來,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瞥了他一眼。</p>
那小弟后面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里。</p>
他看著那把能瞬間卸掉一條胳膊的兇器,再看看李陽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p>
也瞬間跪了下來。</p>
“滾!”</p>
那兩個小弟如蒙大赦,一個激靈爬起來,也顧不上去撿那只斷手了,架起已經(jīng)痛得快要昏迷的王二麻子,屁滾尿流地沖向院墻,手腳并用地翻了出去。</p>
院子里,終于又恢復(fù)了安靜。</p>
只留下一灘刺目的血跡,和那只還抓著肉的斷手。</p>
李陽看著他們逃走的方向,眉頭緊緊皺起。</p>
今天他砍了王二麻子一條胳膊,以那家伙睚眥必報的性格,這梁子算是結(jié)死了。</p>
他一定會回來報仇。</p>
而且,下一次,來的可能就不是這三兩個小嘍啰了。</p>
更關(guān)鍵的是,自己家有肉的事,已經(jīng)暴露了。</p>
雖然剛才的血腥場面足夠駭人,但人的貪婪在饑餓面前,是沒有底線的。</p>
肉的秘密守不住,井的秘密,又能守多久?</p>
他原本的計劃,是等傷好一點,就帶著林婉兒去城外破廟,把她那三個妹妹接過來,一家人整整齊齊。</p>
但現(xiàn)在看來,這個計劃得改改了。</p>
他不能走。</p>
這個家,現(xiàn)在就是一座金礦,而他,是唯一的守礦人。</p>
他要是走了,別說肉了,估計連水井上的泥土都能被別人掃空。</p>
他轉(zhuǎn)身進(jìn)屋,林婉兒正躲在門后,嚇得渾身發(fā)抖,一張俏臉慘白如紙。</p>
剛才那一幕,對她這個生在禮教之下的古代女子來說,沖擊力實在是太大了。</p>
“你……你殺人了……”她聲音顫抖。</p>
“沒死,只是廢了他一條胳。”李陽淡淡地說道,隨手將鏟子上的血在墻上蹭了蹭。</p>
他走到林婉兒面前,看著她驚恐的眼神,心里嘆了口氣。</p>
末世的溫柔,是毒藥。</p>
想要保護(hù)自己想保護(hù)的人,就必須比所有人都狠。</p>
他伸出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婉兒,你聽我說。”</p>
林婉兒身體一僵,但沒有躲開。</p>
“王二麻子肯定會回來報仇,我不能離開這里�!�</p>
李陽的聲音很平靜,“所以,你得一個人去接你的妹妹們。”</p>
“我……我一個人?”林婉兒的恐懼,瞬間被新的擔(dān)憂所取代。</p>
李陽看著她,眼神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p>
他內(nèi)心的想法其實很冷酷:就算林婉兒出了事也沒關(guān)系,沒了女人可以再找,系統(tǒng)獎勵沒了可以再刷。但沒了食物和水,他就真的要嗝屁了。</p>
但他不能這么說。</p>
“婉兒,你想想。如果我跟你一起走,那院里井水就暴露了。”</p>
“這水本來就沒有多少,要是被那些吸血鬼吸干了,我們一家五口以后用什么?”</p>
“我得留下來守著這個水�!�</p>
“況且,你一個人走,目標(biāo)小,更安全。你妹妹們多在外面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險,只怕她們……等不起。”</p>
林婉兒徹底愣住了。</p>
是啊,他說的對。</p>
他殺了狼,挖了井,現(xiàn)在又為了保護(hù)這個家,得罪了村里的惡霸。他已經(jīng)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一切。</p>
現(xiàn)在,他要留下來,獨自面對所有的危險,只是為了讓她和她的妹妹們能有一個安身之所。</p>
這個男人……</p>
林婉兒咬著下唇,眼神里的恐懼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p>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去�!�</p>
李陽心里松了口氣。</p>
孺子可教。</p>
他轉(zhuǎn)身走進(jìn)伙房,從架子上取下幾塊還沒烤干的狼肉,用一塊干凈的破布包好。</p>
然后,他又拿起一個水囊,走到院子里的井邊,打滿了清澈的井水。</p>
他把裝滿肉干的布包和沉甸甸的水囊遞給林婉兒。</p>
“路上吃。天黑之前盡量找地方躲起來,別走夜路�!�</p>
林婉兒接過東西,緊緊地抱在懷里。</p>
她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傷,卻還在為她和家人籌謀的男人,眼眶一熱。</p>
她沒有說話,只是踮起腳尖,再一次,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輕柔的吻。</p>
然后,她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