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接下來，三人便一同前行。</p>

    每每沈畫棠采購完一樣東西，強忍著不適，仔細向崔棲雁講解此物的用量估算、價格浮動、品質(zhì)鑒別時，謝清晏總是蹙起眉頭。</p>

    最后，他打斷她，對崔棲雁柔聲道：“棲雁，你不必記了，這些瑣事太過煩冗，日后都交給管家和下人去辦便是�！�</p>

    崔棲雁詫異道：“這怎么行？哪有當家主母不管中饋的？”</p>

    謝清晏卻道：“那你便做第一個。我娶你，不是讓你來受累的。”</p>

    沈畫棠在一旁聽著，只覺得字字誅心。</p>

    她從未想過，那個清冷寡言、惜字如金的謝太傅，竟也能說出這般甜膩寵溺的情話。</p>

    他將她保護得這樣好，生怕她沾手一點瑣事，受一點勞累。</p>

    而自己呢？當初剛嫁進來，第一次執(zhí)掌中饋，手忙腳亂，焦頭爛額，幾次算賬不清，想鼓起勇氣請教他，他卻總是以公務繁忙為由，冷淡地避開，從未施以援手。</p>

    時至午間，崔棲雁嚷著餓了，又說回府用膳路途遙遠，不如就在外頭吃。</p>

    謝清晏本欲去最好的酒樓，崔棲雁卻偏要嘗嘗路邊攤的餛飩，拉著他撒嬌，謝清晏竟也縱容地同意了。</p>

    崔棲雁食量小，吃了幾口便說飽了，看著碗里剩余的餛飩，扯著謝清晏的袖子軟語：“清晏哥哥，我吃不下了，可是浪費又好可惜……”</p>

    謝清晏聞言，竟自然而然地接過她那碗她吃剩的餛飩，毫不介意地用她用過的湯匙，從容地吃了起來。</p>

    沈畫棠猛地別開眼，心口那還未愈合的傷處又開始隱隱作痛。</p>

    謝清晏一向潔癖甚重，平日用餐，碗筷皆需專用，旁人碰過一下他都不會再動。</p>

    她記得有一次家宴，她不小心用自己的筷子給他夾了一箸菜，他當時雖未言語，但那頓飯，他再未碰過那盤菜。</p>

    原來，所有的原則和習慣，在深愛之人面前，都可以打破。</p>

    用完膳，為消食，崔棲雁又提議去湖心泛舟。</p>

    謝清晏自然無有不從。</p>

    船夫在船頭搖櫓，謝清晏與崔棲雁相依坐在船尾，賞景低語，柔情蜜意，仿佛天地間只剩他們二人。</p>

    沈畫棠坐在船艙內(nèi)，看著窗外他們親密無間的背影，只覺得呼吸都困難，正欲轉(zhuǎn)身避開這刺眼的一幕。</p>

    卻沒曾想，驟然間，天色大變！</p>

    狂風呼嘯，湖面掀起巨浪，小船劇烈搖晃起來！</p>

    崔棲雁驚叫一聲，腳下不穩(wěn)，猛地向船外跌去！</p>

    幾乎是同時，一個大浪打來，沈畫棠也被甩出了船艙，重重砸進冰冷的湖水里！</p>

    刺骨的湖水瞬間淹沒頭頂，沈畫棠不通水性，拼命掙扎，嗆了好幾口水，恐懼地呼救：“救……救命！大人！救救我！”</p>

    很快，她便看到謝清晏跳下水，可卻是……</p>

    毫不猶豫的游向了同樣在水中撲騰的崔棲雁！</p>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托出水面，焦急地查看她的情況，輕拍她的背為她順氣……</p>

    “棲雁！棲雁你怎么樣？別怕，我在這里！”</p>

    仿佛崔棲雁嗆的那幾口水，比沈畫棠的性命重要千倍萬倍。</p>

    自始至終，他沒有回頭看她一眼。</p>

    仿佛她的死活，與他毫無干系。</p>

    沈畫棠看著他決絕的背影，看著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懷中人身上，巨大的絕望和冰冷的湖水一同將她淹沒。</p>

    她的掙扎越來越微弱，冰冷的湖水不斷灌入，意識逐漸模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