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子言被請走后，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蹲下身，開始收拾地上的手表零件。</p>
我低著頭，不敢看蘇晚，心里卻翻江倒海。</p>
【今天這女人到底發(fā)什么瘋？不幫著白月光虐我，反而把人趕走了？】</p>
【難道……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不可能！她的良心早就喂了路邊的野狗�！�</p>
【我懂了！她肯定是嫌顧子言的演技太拙劣，讓她覺得丟臉了。對，一定是這樣。】</p>
【心疼我老丈人的表啊，這得值多少輛車，就這么碎了�；仡^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不行，這鍋我可不能背�！�</p>
我一邊在心里盤算著怎么把責(zé)任撇清，一邊用最悲痛的語氣開口：</p>
“晚晚，對不起，都怪我沒拿穩(wěn)……爸要是問起來……”</p>
“一只表而已�！�</p>
蘇晚冷不丁地打斷我，聲音聽不出喜怒。</p>
我抬起頭，正好對上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p>
她重復(fù)了一遍我剛才在心里預(yù)演的臺詞，但語氣和情景，卻完全不同。</p>
沒有安撫，沒有維護，只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p>
“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p>
她說完，就轉(zhuǎn)身回了書房，“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p>
我愣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書房門，心里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p>
她的反應(yīng)，完全超出了我的劇本范圍。</p>
接下來的幾天，蘇晚變得更加沉默寡言。</p>
她不再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但家里的氣壓卻越來越低。</p>
她經(jīng)常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p>
我樂得清靜，每天健身打游戲，計算著離協(xié)議到期的日子越來越近，心情好得快要飛起來。</p>
這天晚上，我哼著歌從浴室出來，路過書房，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里面透出一點光亮。</p>
我好奇地湊過去，想看看她又在搞什么鬼。</p>
透過門縫，我看到蘇晚坐在書桌后，手里拿著一份文件，正看得出神。</p>
她清冷的側(cè)臉在臺燈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明。</p>
那份文件……有點眼熟。</p>
我瞇起眼睛仔細(xì)一看，心跳瞬間漏了一拍。</p>
那不是我們?nèi)昵昂灥慕Y(jié)婚協(xié)議嗎？！</p>
她把它翻出來了？！</p>
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p>
【他媽的，她想干什么？】</p>
【都這個節(jié)骨眼了，她把協(xié)議翻出來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想反悔？想賴掉我的江景房和五千萬補償款？】</p>
【我就知道！資本家沒一個好東西！蘇晚你這個王八蛋，你要是敢賴賬，老子跟你拼了！】</p>
我氣得在心里破口大罵，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進去揪著她問個清楚。</p>
可現(xiàn)在撕破臉，對我沒有半點好處。</p>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悄悄地退后兩步，準(zhǔn)備回房間從長計議。</p>
就在這時，書房里的蘇晚突然動了。</p>
她緩緩地抬起頭，我們的視線在昏暗的走廊里，猝不及防地相撞了。</p>
她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破碎。</p>
是的，破碎。</p>
像一面被打碎的鏡子，里面映著震驚，痛苦，自嘲。</p>
她拿著那份協(xié)議，用嘶啞的聲音問我：</p>
“陸遠(yuǎn)，這三年……你都是在演戲嗎？”</p>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p>
【她知道了？】</p>
【她怎么會知道？協(xié)議的內(nèi)容她不是早就清楚嗎？】</p>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臉上迅速換上那副她最熟悉的茫然又無辜的表情。</p>
“晚晚，你在說什么？什么演戲？”</p>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朝她走過去，眼眶適時地紅了一圈。</p>
“我……我聽不懂�！�</p>
蘇晚看著我，看著我一步步向她走近。</p>
看著我臉上天衣無縫的表演，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p>
那笑聲里，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自嘲。</p>
她將手里的協(xié)議，“嘩啦”一聲，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p>
“聽不懂？”她紅著眼，一字一句地重復(fù)道。</p>
“陸遠(yuǎn)，我問你，你就這么想離開我嗎？”</p>
【廢話！不然留下來給你和你的白月光當(dāng)移動背景板，等著過年嗎？】</p>
【還有三個月，就三個月了！忍忍就過去了，自由和金錢都在向我招手！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p>
我心里在給自己打氣，嘴上卻用顫抖的聲音，深情地表白：</p>
“晚晚，我不懂你為什么突然這么說�！�</p>
“我愛你，我怎么會想離開你？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p>
說完，一滴恰到好處的眼淚，從我的眼角滑落。</p>
我以為，我的表演能像過去三年里的任何一次一樣，換來她的冷漠和不耐煩。</p>
然而，這一次。</p>
她眼底的最后一絲光亮，在我說完那句話后，徹底熄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