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群男人欺負(fù)一個小女孩，臉都不要了是么�！�</p>

    原本喧鬧的包廂一片寂靜，我下意識朝那個叫囂著要我賠償?shù)耐顿Y方看去。</p>

    他臉色煞白，看向宋北笙的眼睛里滿是恐懼。</p>

    那是我第一次隱約摸到一些宋北笙所在世界的邊界。</p>

    可惜那年我二十二歲，還相信所愛可平山海，懷著滿腔孤勇踏入宋北笙這條河流。</p>

    以至于后來，平白生出那樣多不該有的情意。</p>

    和宋北笙分手那年，我們依舊相愛。</p>

    卻愛到無比疲憊。</p>

    那時，他為了我拒絕了家里面安排的相親對象。</p>

    于是，他嘔心瀝血創(chuàng)辦的公司敗了。</p>

    破產(chǎn)清算那天，我去他公司找他。</p>

    原本熱鬧的樓層此刻一片空寂，只能看見孤身站在落地窗前的宋北笙指尖明明滅滅的香煙。</p>

    我閉了閉眼，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他。</p>

    他滅了煙，手搭在我的手背上，聲音有些啞。</p>

    “棠棠，我們以后可能會過一段苦日子了，你怕嗎？”</p>

    我用力地咬緊舌尖壓住眼底的淚意，然后故作輕松放開他，用手挑了挑他的下巴。</p>

    “誰害怕誰是小狗。”</p>

    可我沒想到，宋北笙那個世界的規(guī)則遠(yuǎn)比我想象中要殘酷。</p>

    全面的封殺讓他淪落到只能找到一份在法式餐廳端盤子的工作。</p>

    我去那家店看他時，他正穿著不合身的制服，端著托盤在桌椅間穿梭。</p>

    曾經(jīng)在鍵盤上飛舞的手指，現(xiàn)在正費力地穩(wěn)住滾燙的碗碟。</p>

    恰巧那段時間是冬天最冷的那幾天，他手上長了凍瘡，紅紫腫脹。</p>

    我怔怔看著那雙手，眼淚掉得止都止不住。</p>

    “沒事，涂點藥就好了�！�</p>

    他輕描淡寫的，溫柔地用紙巾擦掉我的眼淚。</p>

    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痛苦。</p>

    痛苦到一夜夜睡不著覺。</p>

    直到那個下午，他的青梅找到我。 她穿著簡單的米白色大衣，不是我想象中盛氣凌人的富家女，倒像從時尚雜志走出來的模特。</p>

    “我不是來搶人的�！�</p>

    她開門見山，把手機(jī)推到我面前，“我只是覺得，你應(yīng)該看看他本來的樣子�！�</p>

    我接過她遞過來的手機(jī)。</p>

    屏幕上，青澀的宋北笙站在禮堂演講臺上。</p>

    白襯衫，眼神明亮，正暢談他對于未來的構(gòu)想。</p>

    視頻里滿身清貴的他，和現(xiàn)在這個滿手凍瘡的他，判若兩人。</p>

    他的青梅聲音溫柔，看向我的眼睛里是冷靜的悲憫，“他曾經(jīng)是想改變世界的�！�</p>

    “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被世界改變。”</p>

    她很有分寸地點到為止。</p>

    我卻看著視頻里神采飛揚的宋北笙，突然就明白了。</p>

    這世上，所愛并不可以平山海。</p>

    有些天梯我終究攀登不上去，我也不能自私到把高墜在天梯之上的月亮拽落塵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