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次見到薛要已是兩日后。</p>
他歸來時風塵仆仆,眉宇之間盡是疲憊,身形也消瘦了幾分。</p>
我伸手想接過他的披風。</p>
他卻身形一頓,狀似無意地避開了我的手,自己抬手將披風掛好。</p>
眼神中的戒備與疏離,更甚于前。</p>
我輕嘆了口氣。</p>
其實,薛要未必就真覺得此次風波我也牽涉其中。</p>
可事關恩師,怕是他再理智,也難以平常之心對待我這個仇家之女。</p>
而一時之間,我亦難自證清白。</p>
只得如往日般安分守己,勤懇做事。</p>
希望薛要成為九千歲的那日,發(fā)作的雷霆盛怒莫要波及阿娘與我。</p>
接下來幾日,薛要依舊早出晚歸,不停奔波周旋于各處。</p>
只是事情并未有起色,薛要的臉色也一日比一日陰沉。</p>
對方像條滑溜的毒蛇,十分狡黠。</p>
猝然咬人一口,便全身而退,繼續(xù)環(huán)伺在暗處,吐著信子,等待下一個張口的時機。</p>
這兩日,皇上龍體抱恙,太子每日侍候在御前。</p>
東宮一時去不得了。</p>
薛要便將幾個來往密切的朝臣帶回了書房議事。</p>
在那些人中,我見到了一張略為熟悉的面容。</p>
那是孔太傅的得意門生,當年的新科狀元,如今的翰林院編修——趙寧。</p>
上一世,因著阿娘身子不好,我常常服侍她到她入睡,再回自己房中。</p>
路過父親書房的時候,偶爾能撞見幾個深夜來訪的神情謹慎的客人。</p>
趙寧便是其中一個。</p>
只是既與父親來往密切,又怎會在薛要這方走動?</p>
趙寧究竟是父親的眼線,還是薛要的棋子?</p>
我心生疑竇,不由又多想了些。</p>
若是此番風波乃趙寧所為……</p>
我抬眼看了看書房的方向,不知薛要是否會信我的一面之詞。</p>
入夜之后,我凝神著聽著動靜,待那群人散了,便吸了口氣,推門去了書房。</p>
薛要見我突然來尋他,臉上浮現(xiàn)出些許詫異。</p>
畢竟這些天,我們幾乎沒說過一句話。</p>
在聽我說完趙寧的事之后,薛要平靜的臉色出現(xiàn)了變化。</p>
他沉著嗓子,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質(zhì)問我。</p>
「孟翡不義,害我恩師蒙冤入獄�!�</p>
「趙寧是我?guī)熜�,與我有多年同門之誼。」</p>
「我憑什么相信你,孟翡的女兒?」</p>
兩道目光如寒冰般落在我臉上,透著徹骨的寒意。</p>
我心中打了個顫,強自定了定神。</p>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不過是將我所見之事如實說出罷了�!�</p>
「我知你自有辦法驗其真假�!�</p>
我頓了一頓,繼續(xù)說道。</p>
「我雖為孟家女,卻也為薛家婦。」</p>
「我與你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并沒有騙你的必要�!�</p>
薛要依舊沉默不語,只微微蹙著眉,不知在想些什么。</p>
我話已說盡,推門正欲離開,忽然瞥見夜空中幾如玉盤的明月。</p>
驚覺三日后便是中秋。</p>
邁出去的步子生生收了回來,硬著頭皮對上薛要不耐的目光。</p>
「……還有一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