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變成了一縷孤魂，跟在謝之行身邊。</p>

    我看到他從新任職的翰林院散值回家，繞了好遠(yuǎn)的路去藥房買了一包干桂花。</p>

    然后路過熱鬧的街巷，又忍不住買了我愛吃的糖炒栗子，我見了定會喜歡的絨</p>

    花，我收了會擺在窗邊的早夏新開的荷花……</p>

    林林總總一大堆，碰也不給書童碰，滿足地親手抱在懷里，步履急切地要回家去</p>

    見我。</p>

    他走到家門口，還沒來得及推開門，卻被人攔了下來。官兵支支吾吾來報信，</p>

    「謝大人，快去看看吧！貴夫人…….死在東街口。]</p>

    謝之行抱了滿懷的零碎噼里啪啦掉了滿地。</p>

    他抬眸盯著對方，「你說什么？」</p>

    官兵帶他來到東街口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吵吵嚷嚷圍了一群人，對著地上躺著的女</p>

    尸指指點點。</p>

    她的眼睛還沒閉上，睜大的眼睛仿佛還殘留著驚恐、痛苦、和哀求。臉被劃爛，</p>

    血肉模糊看不清面容，身上臟污一片，衣不蔽體，指甲摳地擦出了滿手的血。</p>

    不留一點體面的死法。</p>

    轄區(qū)的官兵說是流寇侮辱致死，周圍七嘴八舌的人卻在嫌棄女人淫蕩，不檢點。</p>

    謝之行站在人群之外，旁人都無法看穿他的表情，唯有我順著他的目光落在女尸</p>

    殘破的手腕上。</p>

    變成鬼魂以后我的記憶殘缺模糊，總是要某種契機才能想起來一些東西。</p>

    我現(xiàn)在想起來，我的手腕上有一點小小的痣。</p>

    而那個女尸手腕上沒有。</p>

    那并不是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