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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逢場作戲</p>
我見他掌心像峽谷裂開一般，應該很痛才對，只得回頭用絹布為他纏繞一圈。</p>
「看夠沒有？」我注意到他一旁窺看，討厭他形狀無賴的笑。</p>
「溫姑娘長得好看，沈某多看兩眼而已�！�</p>
我直直回望他，「折騰了一夜，該解的氣也解了，該戲弄的也戲弄了，見好就收吧沈公子�！�</p>
「誰說我在戲弄你？」他正色說道。</p>
我起身離去，「倘若你無心戲弄我，怎會縱容他人折辱我，怎會以尊嚴做砝碼要我低頭求人，沈公子知我無心茍活，也不肯稍作成全，可見，沈公子是心狠涼薄之人�！�</p>
沈烈上前握住我的手腕，「倘若我真能救你于水火呢？」</p>
「石嬤嬤肯嗎？」</p>
精通曲藝，又生了一副好皮囊，不賣個好價錢，她怎能罷手。</p>
他在我耳邊呼氣，「若我真能救姑娘于水火，姑娘便答應嫁給我，如何？」</p>
那夜下了開春以來的第一場雷雨，一道明亮的閃電劃過他了臉。</p>
沈烈的臉有些瘦削，骨骼分明，線條剛硬，眼神堅定。</p>
「等你做到了再說�！刮疫t疑地回道。</p>
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話本里郎情妾意的人多得不是，有幾個歡場出情種的？</p>
還不都是逢場作戲。</p>
教坊司是官奴收容地，關押的不是尋常人，怎的跟普通酒肆一樣，拿點銀子就贖人的。</p>
事實確也跟我想的一樣，那夜后，沈烈再也沒找過我。</p>
聽前院的陶春說，前陣子聽聞沈烈跟石嬤嬤吵了一架，好像沈?qū)④妴柺瘚邒咭耍瘚邒卟豢辖o，這才在房間里起了爭執(zhí)，差點打起來。</p>
陶春吃著我做的桂花糕，「平日見你兩耳不聽窗外事，怎么突然問起這個？」</p>
我搖頭不語，看來沈烈是靠不住了。</p>
陶春卻好似安慰我，「姑娘莫怕，我瞧著沈?qū)④婄娗橛谀�，指不定你十五歲生辰那日，重金買下你的初夜，往后叫誰也不能碰你。」</p>
我沒說話，浪子的深情何其廉價。</p>
倒春寒那幾天，下了雪，我娘說，生我的時候也是這般場景。</p>
明明已經(jīng)立春了，怎料天降大雪。</p>
十五歲生辰日那天，我穿了一身綠色鮮亮的衣衫，就像我母親希望的那樣風光。</p>
我的番位掛在了教坊司最靠前的位置，一夜春宵炒到了天價，石嬤嬤笑得合不攏嘴，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也不知沈?qū)④娀硕嗌馘X買下這一夜，若得知這夜只會得到一具燒焦的尸體，一定會后悔吧？</p>
我在房里放了一把大火。</p>
平靜躺在床上，屋子里的白煙繚繞，昏沉間我仿佛看見一家人齊整的坐在院落里，父親鉆研書法，母親為我搖扇祛暑，她說「我家瑞雪及笄的時候，要請宮里最尊貴的夫人行及笄之禮。」</p>
及笄之禮......</p>
傅九思說「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簪，若姑娘不嫌棄，便當做行禮挽發(fā)用�！�</p>
花簪......去哪兒了......</p>
忽然，一片大火吞沒了眼前所有的一切，我看見母親被火海吞沒，她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把我送出火海，彌留之際她說著「瑞雪，好好活下去，要好好的活�！�</p>
我突然睜開眼睛。</p>
不，我不想死，該死的，是那群攀誣我溫家結(jié)黨的人，是他們害我家破人亡。</p>
我要報仇！</p>
想到這些，我吃力地從床上爬起，屋子里已然看不清來路，連滾帶爬地找到門扉，猛力一拉，門卻從外面鎖死了！</p>
究竟是誰想要我的命？</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