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錦衣衛(wèi)專屬的醫(yī)館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草藥與血腥混合的氣味。</p>
沈浪赤裸著上身，任由年邁的大夫用燒紅的烙鐵清理他肩上的傷口。</p>
皮肉燒焦的“滋啦”聲和鉆心劇痛，讓他額頭青筋暴起，牙關咬得咯咯作響。</p>
“媽的，沒麻藥，沒抗生素，全靠硬扛......這穿越福利也太差了�！彼谛闹携偪裢虏�，臉上卻是一副鋼鐵硬漢的表情，連哼都沒哼一聲。</p>
外傷尚可忍受，但體內的煎熬，才是真正的地獄。</p>
一股是護院總管那二十年剛猛雄渾的內力，如同一團烈火；另一股則是黑衣殺手那十年陰寒詭秘的內力，仿佛一塊寒冰。</p>
此刻，這一冰一火兩股力量，正在他的經脈里上演著一場慘烈的巷戰(zhàn)。</p>
時而如萬針攢刺，時而如烈火烹油。</p>
“嘶......”沈浪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煞白，冷汗涔涔而下。</p>
“年輕人，忍著點，馬上就好�！崩洗蠓蛞詾樗懿涣送鈧耐�，安慰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慢。</p>
沈浪只能苦笑。</p>
他算是明白了，系統(tǒng)這玩意兒就跟白送的軟件一樣，核心功能強大，但附帶的“兼容性問題”和“系統(tǒng)沖突”也足以要人老命。</p>
這駁雜的內力若不盡快調和，別說去查案，他自己隨時都可能經脈寸斷，走火入魔，成為北鎮(zhèn)撫司史上第一個因為“遺產”太多而爆體而亡的校尉。</p>
就在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p>
“喲，這不是咱們北鎮(zhèn)撫司的新貴人，沈校尉嘛？聽說你躲在尸體堆里，就撿了個天大的功勞，真是好運氣啊�！�</p>
沈浪抬眼看去，只見一名和他穿著同樣校尉服、臉上帶著幾分刻薄相的青年，正斜倚在門框上，眼神里滿是毫不掩飾的嫉妒。</p>
此人名叫張三，是所里的老資格了，資歷比原主沈浪老得多，可干了七八年，還是個最底層的校尉，平日里最見不得別人好。</p>
“張哥說笑了�！鄙蚶巳讨w內劇痛，面不改色地回應道，“我不過是僥幸撿回一條命，功勞全靠百戶大人指揮有方�！�</p>
他內心瘋狂吐槽：“來了來了，職場檸檬精雖遲但到。這種人到哪兒都少不了�！�</p>
張三見他態(tài)度謙卑，卻更來勁了，走近幾步，嘖嘖有聲道：“指揮有方？我可聽說了，李百戶把王家滅門案的后續(xù)，全權交給你了？沈浪，你一個驗尸的，拿得動繡春刀嗎？別到時候線索沒查到，反倒把自己的小命給弄丟了�！�</p>
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白：你就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弱雞，根本沒資格接手這么大的案子。</p>
沈浪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淡淡道：“一切聽從百戶大人安排。”</p>
跟這種人爭辯，純屬浪費口水。</p>
你越是急于證明，他越是得意。</p>
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p>
張三見一拳打在棉花上，正想再說幾句更難聽的，一個沉穩(wěn)如山的聲音卻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后響起。</p>
“張三�！�</p>
僅僅兩個字，卻讓張三渾身一僵，臉上的譏諷瞬間凝固。</p>
百戶李辰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面沉如水，眼神古井無波，正靜靜地看著他。</p>
“百......百戶大人！”張三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躬身行禮，結結巴巴地說道：“卑職......卑職是來探望沈浪的......”</p>
李辰看都沒看他，徑直走到沈浪床邊，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醫(yī)館。</p>
“城南的馬糞清理完了？”</p>
張三的臉“唰”一下變得慘白，頭埋得更低了：“清......清理完了�！�</p>
“嗯�！崩畛近c點頭，語氣依舊平淡，“北鎮(zhèn)撫司不養(yǎng)閑人，有空在這里說三道四，不如回去多練練你的刀法。下次再有案子，或許能讓你有機會去‘撿功勞’，而不是去清理馬糞�！�</p>
周圍幾個看熱鬧的校尉，瞬間把頭縮了回去，大氣都不敢出。</p>
敲山震虎！</p>
所有人都聽明白了，李辰這是在明確地告訴所有人：沈浪，是我的人，我罩著的！</p>
“卑職知罪！卑職告退！”張三嚇得冷汗直流，連滾帶爬地溜了出去。</p>
李辰這才將目光轉向沈浪，眉頭微微一皺：“你內息不穩(wěn)？”</p>
沈浪心中一凜，沒想到對方眼光如此毒辣，只好硬著頭皮道：“或許是受了驚嚇，氣血有些翻涌�！�</p>
李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追問，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丟在了他的床頭。</p>
“這是《混元樁功》，錦衣衛(wèi)的基礎內功�！�</p>
沈浪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p>
“這功夫沒什么精妙之處，勝在中正平和，最善于調和異種內力，打熬根基�！崩畛降穆曇舨粠Ц星椋瑓s字字敲在沈浪心坎上，“我看重的是你的腦子，但在錦衣衛(wèi)，只有腦子沒有拳頭的人，活不長。這是給你的投資，別讓我失望�！�</p>
說完，李辰便轉身離去，留下一個如山般厚重的背影。</p>
沈浪拿起那本冊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p>
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本功法，更是一份認可，一張船票。</p>
李辰走后，他立刻翻開冊子，如饑似渴地閱讀起來。</p>
與此同時，腦海中系統(tǒng)的聲音再次響起。</p>
【檢測到可調和功法《混元樁功》，是否開始融合體內異種內力？】</p>
“是！”沈浪毫不猶豫地在心中默念。</p>
【融合開始......】</p>
他立刻按照功法所述，擺出一個古怪的姿勢，開始運轉內息。</p>
瞬間，體內那兩股狂暴的力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被一股中正平和的力量引導、包裹、碾碎、重組！</p>
這個過程痛苦無比，但沈浪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經歷一場脫胎換骨的蛻變。</p>
原本駁雜不堪的三十年內力，正在被飛速提純，最終化作一條奔騰不息的精純大河，在他重塑的經脈中轟然流淌！</p>
半個時辰后，沈浪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那氣息竟如一道利箭，在空氣中劃出輕微的嘶鳴。</p>
他睜開眼，精光一閃而逝。</p>
內力總量依舊是三十年，但那種掌控由心的感覺，那種力量的精純度和爆發(fā)力，比之前何止強了一倍！</p>
走火入魔的隱患，徹底解除！</p>
內患已除，該辦正事了。</p>
他前往武備庫，憑著李辰的手令，領取了一整套嶄新的裝備。</p>
合身的飛魚服，內襯軟甲，腰間是解毒丸、金瘡藥等一應俱全的行囊。</p>
最重要的是，一把嶄新的繡春刀被他握在手中，刀身狹長，弧度優(yōu)美，在燈火下閃爍著森然的寒光。</p>
黃昏時分，殘陽如血。</p>
沈浪換上飛魚服，腰挎繡春刀，整個人氣質為之一變。</p>
原本的文弱感被徹底洗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屬于錦衣衛(wèi)的凌厲與冷峻。</p>
他獨自一人，來到了京城西郊。</p>
此地荒無人煙，亂葬崗遍地，幾只烏鴉在枯藤老樹上嘶啞地叫著，平添了幾分蕭索。</p>
一座破敗的古廟，就這么孤零零地矗立在暮色之中，宛如一頭擇人而噬的洪荒兇獸，靜靜地等待著獵物上門。</p>
這里，就是殺手記憶碎片中提到的接頭地點。</p>
沈浪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下心中翻涌的緊張與期待，右手緩緩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p>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扇虛掩著的、仿佛通往地獄的破廟大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