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秀娘看上去更瘦了一些，站在蕭翊風身邊猶如扶風楊柳，脆弱得讓人心生憐惜。</p>
她乖巧地垂著頭，雙手規(guī)矩地放在身前，身上穿的是非常樸素的衣裳，曾經在教坊司的風情全無，如今倒像是個不經世事的鄉(xiāng)下民女。</p>
蕭翊風站在廊上，余光里看到姜云笙就在前堂，神色微凜，將身邊的秀娘攬到自己身邊。</p>
姜云笙輕挑秀眉，一手支著下頜，一手輕輕敲打著杯沿，臉上帶著興味。</p>
“從今日起，你便住在這里�！笔採达L的聲音并不大，卻足以讓整個前堂的人聽見。</p>
秀娘怯弱地往蕭翊風身邊挪了幾步，好似回到這里就像回到了什么可怕的地方。</p>
柳氏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她滿面怒容，指著秀娘：“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秀娘是我從側門抬進來的妾室�！笔採达L說得義正言辭，“雖然被趕出侯府，但至今我尚未寫過休書，她就還是我的妾室�！�</p>
這句話讓柳氏差點當場氣暈。</p>
蕭翊風說的話不無道理，秀娘被趕出侯府那日，是柳氏的意思，夫家沒有寫休書，那么她至今仍是侯府的人。</p>
柳氏瞪著秀娘，嘴唇輕顫：“你別告訴我，昨晚你是在她那里過的！”</p>
“是。”蕭翊風回答得很干脆。</p>
秀娘輕輕咬著唇，一副嬌羞的模樣。</p>
柳氏見狀，一口氣沒上來，徑直往身后倒去。</p>
丫鬟趕緊扶住她。</p>
姜云笙終于起身走過去，給柳氏檢查了一番，并無大礙，吩咐丫鬟把她扶下去好好休息，又讓家仆去抓幾副安神的藥。</p>
她鎮(zhèn)定自若，姿態(tài)端莊又大氣，頗有當家主母的氣質。</p>
她沒有和秀娘講話，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蕭翊風，便跟著去了柳氏的房間。</p>
在她的身后，秀娘惡毒地瞪著她，手指緊緊絞著衣角。</p>
蕭翊風側目，正巧看到秀娘的眼神，目光一沉，低聲道：“記住我跟你說的話，若是給我惹麻煩，別說是侯府，就連整個冀州城你也別想繼續(xù)待下去�！�</p>
秀娘趕緊斂了神色：“我知道了�！�</p>
姜云笙守在柳氏的床邊，等她醒后，關切地問道：“娘，可有哪里不舒服？”</p>
柳氏朝她招手：“笙笙，你來�！�</p>
姜云笙走到床邊。</p>
“翊兒如今不聽我的了！”柳氏老淚縱橫。</p>
“娘，您別生氣�！苯企辖o她輕撫胸口順氣，“秀娘確實如夫君所說，沒有寫下休書，就是他的妾室，府上多一個人與我打理，我也要輕σw.zλ.松一些�！�</p>
“笙笙��！”柳氏很是著急，“夫妻之間要琴瑟和鳴，可你和翊兒卻像是仇人一般，那秀娘雖是個教坊女子，可翊兒護她護得緊，連我的話都不聽了�！�</p>
“娘，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夫君愛誰，是他的事，我只做好分內的事就好�！�</p>
“那若是那秀娘有了孩子呢！”柳氏激動得坐起來，“翊兒昨夜可是在她那里過的！”</p>
姜云笙垂下眼簾，心中毫無波瀾：“娘，有了孩子那也是侯府的孫兒，我自當視如己出�！�</p>
柳氏握著她的手，心疼的把她耳邊的碎發(fā)挽到耳后：“笙笙，有些事得靠自己爭取，娘也幫不了你�！�</p>
“我知道了娘�！苯企掀鹕恚澳煤眯�，我去醫(yī)館了�！�</p>
“笙笙�！绷辖凶∷P躇半晌開口道，“要不那御安堂，先不開了吧？”</p>
姜云笙面色一沉，想把她困在府中？</p>
不可能！</p>
“再說吧�！�</p>
她走出屋子，柳氏在身后直捶胸口。</p>
天塌了！</p>
兒子不聽她的，就連兒媳也不聽她的了！</p>
如今府上還多了個看不順眼的秀娘，柳氏一時怒火攻心，咳嗽了好幾下。</p>
丫鬟把煎好的藥端進來：“老夫人�！�</p>
柳氏擺擺手，示意不喝，又躺下去，背對著丫鬟閉上眼睛。</p>
丫鬟把藥重新端起，提醒道：“老夫人，今晚府治大人設宴，您還去嗎？”</p>
“去�！绷险f，“老爺如今不在府上，我自然得出面，你去安排一下，世子和主母也得一塊兒去。”</p>
“知道了�！�</p>
姜云笙并不知道冀州府府治趙大人今晚設宴的事，她在御安堂里一坐就是一天。</p>
日暮西山，姜云笙回到侯府。</p>
秀娘已經換上了精美華貴的衣裙，正倚在院子的藤椅上納涼。</p>
二人都沒有說話，姜云笙回到屋內，蕭翊風走進來，“晚上跟我去趙府�！�</p>
姜云笙累了一天，下意識地擰起眉頭：“不去�！�</p>
“正房不出面，你要我?guī)ф胰�？”蕭翊風說話的語氣很冷。</p>
“隨你�！苯企习杨^上的朱釵摘下來，她根本不在乎蕭翊風帶誰去，她也不想去。</p>
官場上的交涉，讓她覺得枯燥又無味。</p>
“你擺什么架子？”蕭翊風上前扣住她摘朱釵的手，“讓你去就去，別給臉不要臉�！�</p>
姜云笙神色不耐，又不想和他起沖突：“我換身衣裳總可以吧？”</p>
蕭翊風甩開她走出去。</p>
到了趙府，姜云笙跟在柳氏身后，僵硬著笑臉和被邀請來的達官貴人們寒暄。</p>
她被請到一旁入座，雙手放在腿上，百無聊賴地扯著手帕。</p>
“笙笙�！�</p>
姜云笙聽到有人叫她，見是姜躍，臉上終于有了發(fā)自內心的笑意，“爹，您也來了。”</p>
“嗯，世子呢？”</p>
“不知道�！苯企贤砗罂慈�，李氏扶著姜云玥，沒有上前和她說話。</p>
姜云玥原本安安靜靜的，李氏在她的耳邊說了什么，她的臉色就變了。</p>
宴席開始，姜云笙這才明白今晚是趙大人的夫人生辰，蕭翊風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薛佑。</p>
薛佑是冀州城的名門望族，自然受邀，他一見到姜云笙，便譏諷道：“聽聞嫂夫人的御安堂越做越大，我還以為沒時間來這種場合呢�！�</p>
姜云笙輕瞥他，語氣冷淡：“盛情難卻�！�</p>
言下之意就是蕭翊風求著她來的。</p>
蕭翊風不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和她起沖突，坐在她身邊沒有說話。</p>
倒是薛佑，一心想讓姜云笙下不來臺：“我還聽說，前不久嫂夫人和世子吵架，跑回了娘家，又自己灰溜溜的回來了。”</p>
“嗯，確實。”姜云笙抿了一口茶，“想著世子來接我辛苦，我便自己回了。”</p>
蕭翊風沉聲道：“說夠了嗎？”</p>
薛佑看向他：“我看嫂夫人臉色不太好，怎的不帶秀娘來？她來了還能給趙夫人彈一段琵琶呢�！�</p>
“你閉嘴�！笔採达L瞪他一眼，心中愈發(fā)不快。</p>
姜云笙心中冷哼。</p>
靖安侯世子和正妻不和的事，冀州城內都傳了個遍，如今見他倆坐在一起，倒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p>
姜云笙沒什么胃口，吃了一點甜點就只安靜地坐著等宴席結束。</p>
突然，一顆小石子飛過來砸在她的腳邊。</p>
她下意識地低頭去看，把腳收回來，沒有多想。</p>
又一顆石子飛過來，不偏不倚，正中她的腳踝。</p>
一瞬間，她想到了什么，起身道：“失陪�！�</p>
她穿過回廊，走進了后花園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