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房間忽得死寂。</p>
陸振國愣了半天才回過神，耐著性子把沈婉華扶起來：“你不會跟我離婚的�！�</p>
他篤定的語氣讓沈婉華心莫名一空。</p>
看著男人深不見底的眸子，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尾音漸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歡你？”</p>
“知道。”</p>
只是兩個(gè)字，幾乎撕裂了沈婉華整顆心，劇痛漫延。</p>
她知道陸振國愛著于英楠，也以為他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所以他一輩子都沒有回應(yīng)她。</p>
可現(xiàn)在他卻告訴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歡他。</p>
這么多年，她在他面前小心藏著心思，卻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個(gè)跳梁小丑……多可悲啊。</p>
沈婉華踉蹌著扶著桌子站起來，淚水在血紅的眼眶里翻滾：“陸振國，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殘忍？”</p>
“你……”</p>
不等男人說完，她又打斷：“不錯(cuò)，我從前確實(shí)喜歡你，但現(xiàn)在離婚，也確實(shí)是認(rèn)真的。”</p>
女人眼里的決絕叫陸振國莫名不安，他下意識不想繼續(xù)：“你喝醉了，這話我就當(dāng)沒聽見，我扶你去房間休——”</p>
可他剛一拉住她的手，沈婉華卻爆發(fā)了。</p>
“陸振國，你是不是有��？”</p>
她‘砰’地砸了手里的酒瓶，嘶聲哀鳴：“你娶了我卻從不碰我，我難道要給你守一輩子活寡，被人指著脊梁罵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雞嗎？”</p>
“于英楠一叫你，你就去，你和你爸有什么區(qū)別？你既然能勸你爸媽離婚，為什么要拖著我？”</p>
“陸振國，我不欠你的！”</p>
就算欠，她上輩子也已經(jīng)還清了……</p>
字字句句，聽得陸振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p>
但看到隨時(shí)都會倒下去似的的沈婉華，胸口的火又被強(qiáng)行壓下。</p>
他揉著擰緊的眉心，神色晦暗：“我先離開，等你清醒我們再談。”</p>
說完，陸振國?d便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p>
沈婉華一下癱在了地上，強(qiáng)忍的淚水終于決堤。</p>
……</p>
一夜混沌。</p>
晨光照進(jìn)房間，刺醒了床上的沈婉華。</p>
她緩緩睜開眼，懵了好一會兒才忍著腦子的脹痛坐起身。</p>
“醒了啊，我給你熬了粥，趁熱吃吧�！�</p>
抬起頭，只見婆婆端著碗熱氣騰騰的粥走了進(jìn)來。</p>
沈婉華愣住，后知后覺想起昨晚自己喝醉后跟陸振國大吵了一架，懊惱自己的沖動，又不免有些愧疚。</p>
婆婆還沒解決跟公公的事，手上的傷又沒好，居然就過來照顧自己……接過婆婆遞來的粥，沈婉華有些窘迫：“媽，您跟爸……”</p>
“離了�！�</p>
婆婆輕飄飄吐出兩個(gè)字，眉眼間全然沒有婚姻失敗的落寞：“整天對著一個(gè)惦記前妻的男人，還不如一個(gè)人過�！�</p>
沈婉華怔住，不由想起自己跟陸振國。</p>
頓了頓，她蒼白一笑：“是啊，還不如一個(gè)人……”</p>
婆婆皺起眉，話鋒忽然一轉(zhuǎn)：“我聽說于英楠離了婚，還帶著孩子回來了�！�</p>
沈婉華眸光一黯，沉默將粥放在桌子上，眼眶又紅了。</p>
婆婆嘆了口氣，抬手摸著她的頭：“人活一輩子，總要為自己著想一次，我雖然是振國的親生母親，但媽支持你做任何決定�！�</p>
老人疼惜的話語一下被戳到了沈婉華軟處。</p>
她從小被拐賣，從沒感受過家人的愛。</p>
養(yǎng)父母對她非打即罵，十二歲那年她逃了出來，一路沿街乞討時(shí)遇見了陸振國，他把他身上的錢和衣服給了她。</p>
那一刻，她只覺整個(gè)世界都亮了，都溫暖了起來……后來她遇到難處，差點(diǎn)壞了名聲，是陸振國娶了她，幫她避開一劫。</p>
婚后，婆婆像親生母親，一直用慈母之心愛護(hù)著她。</p>
這些，大概就是她上輩子不舍得離婚的原因。</p>
她依靠般將頭枕在婆婆的腿上，聲音沙啞：“媽，謝謝您……”</p>
婆婆沒有說話，只是哄孩子似的拍著她的肩頭。</p>
一個(gè)人的婚姻，她上輩子過夠了。</p>
上天給她重生，她想過不一樣的人生。</p>
中午。</p>
想明白后，沈婉華拿上離婚要用的證件便去辦公室找陸振國，卻被通訊員告知他在軍區(qū)廣播站巡視，也只得轉(zhuǎn)步去了軍區(qū)廣播站。</p>
一進(jìn)去，就看見陸振國獨(dú)自站在里頭查看廣播稿。</p>
轉(zhuǎn)目看來，兩人眼神碰撞，尷尬又無言。</p>
沈婉華捏緊了手里的證件，最終鼓起勇氣上前：“陸振國，我們?nèi)グ鸦殡x了吧。”</p>
話剛落音，陸振國臉色驟變，飛快按下話筒上的關(guān)閉鍵。</p>
見狀，沈婉華心一咯噔，也僵住了。</p>
剛剛?cè)妳^(qū)的廣播，是開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