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guī)缀趿⒓聪肫鹆诉@是什么時候。</p>
盛安五年的春日,我剛剛從塞北南下來到上京,安樂公主邀請我參加她的馬球會。</p>
也是在這里,我第三次見到崔瑜。</p>
這位清河崔氏的嫡長子,風光朗月,芝蘭玉樹,哪怕遠在塞北,我也久聞他的名聲。</p>
可伴隨著盛名而來的,卻是源源不斷的浮詞曲說。</p>
妹妹說他嚴肅古板,母親夸贊其言行莊重,我未見他便先生了三分怯意。</p>
回京之后,更時常有奴仆在庭院間竊竊私語,議論崔瑜此人名不副實,看似雅正,背地里偷偷養(yǎng)了八房小妾。</p>
這般流言我自不會信,可沒過多久,妹妹便慌慌張張告訴我,她目睹崔瑜出入風月之所。</p>
我性情耿直,當即便要上門問個清楚�?赡赣H攔住我,說她自會替我打探,如此魯莽實在不是閨閣女郎所為。</p>
說著母親就紅了眼眶,我只能應下。</p>
等來的結(jié)果,卻是崔瑜不但輕浮好色,還性情殘暴,曾將府中婢女凌虐致死。</p>
跪在堂上的少女聲淚俱下,我不得不信。</p>
于是就在這場馬球會上,我當眾羞辱崔瑜,要與他退婚。</p>
崔瑜沒應。</p>
哪怕我口出狂言,他眼里已浮現(xiàn)傷心之色,卻仍然強撐著一絲溫雅笑意,對我道:「女郎或許對瑜有什么誤會,不知可否容瑜辯解一二?」</p>
我揚起的馬鞭遲疑地放下,妹妹卻適時露出身后婢女——那個指控崔瑜虐殺自己親姐姐的少女神色悲戚,嘴唇幾乎被咬破。</p>
于是,我冷冷道:「不必,我與崔郎君沒什么好說的。」</p>
那日回去,我被祖母罰跪了三日,仍不松口。</p>
祖母對我的憐惜遠比不過與崔氏聯(lián)姻的誘惑,她狠心將我關(guān)在家中,直言我何時答應嫁給崔瑜,便何時能走出房門。</p>
但我素來叛逆。</p>
傍晚被鎖進房間,第二日清晨我就已經(jīng)在回塞北的路上,祖母連寄三封信將我罵得狗血淋頭,我一封接一封地認錯,但就是不歸。</p>
又過了兩年,我十七歲,接到崔瑜來信。</p>
他說若我不愿嫁他,他愿與我退婚,并上門說服我的祖母。</p>
我還沒來得及回信,便為救一支商隊被馬匪俘虜。馬匪得知我是馮家女兒,揚言要萬金來贖。</p>
我等了一個月,等來的卻是風塵仆仆的崔瑜。</p>
這才知道,祖母怕我連累馮家女郎的名聲,不打算贖我,父親嫌我身為馮家女卻折于馬匪手中,也覺得丟臉。</p>
若不是崔瑜以我未婚夫與清河崔氏的名頭相逼,我早已「病故」。</p>
從始至終,只有他,執(zhí)意救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