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徐衍說這十年里，他習(xí)得了陰陽眼，因而可以在焚香的幫助下看見我。</p>
「那小太子呢？皇上呢？]</p>
「自然是看不見，]想了想，他又提醒，「他們身上有龍氣護(hù)佑，你初初聚魂，魂魄尚不穩(wěn)定，不能在皇宮多待�！�</p>
[那我去哪兒？]</p>
他微妙地頓了頓，平靜道：「你和我在一起�！�</p>
我下意識(shí)攏緊衣領(lǐng)，防備道：「你我一個(gè)未嫁一個(gè)未娶，我還想要名聲的！</p>
徐衍淡淡看我一眼：「我是修道之人，不會(huì)因女色動(dòng)心�！褂悬c(diǎn)懊惱，也有點(diǎn)沮喪。</p>
我說：「那好吧，那你給我多裁幾身衣裳。]</p>
你不動(dòng)心，我就敲你竹杠。</p>
他秉持著修道人的一貫簡(jiǎn)樸作風(fēng)：「一身就夠了，只有我能看得見，不必浪費(fèi)。]</p>
好小氣！</p>
我憤怒拍桌：「那給我裁一個(gè)肚兜就夠了！」</p>
他的臉慢慢紅了。</p>
我的也是。</p>
我捂著臉哽了好半天，鼓起勇氣打破僵局：「我以為我會(huì)魂飛魄散的，為什么沒有？]</p>
徐衍沉默了好一會(huì)兒，說：「可能是你命不該絕�！剐煅苷f，我跳下城墻的那一刻，身上紅衣進(jìn)發(fā)出誅命的光刃，連同繪滿皮膚的朱砂符咒一起，浮在空中，成了一道接一道催命的法訣。</p>
那些符咒仿佛穿雨的飛鳥，只是眨眼就能越過十里之遙。</p>
于是人們只來得及看見籠罩在城池上空的紅光，下一秒，紅光消失，再下一秒，齊齊排列在城池外的人馬就被悉數(shù)割了喉。</p>
[那是我此生見過最恐怖、也是最痛苦的禁術(shù)�！�</p>
因?yàn)槌休d著這誅天之力的我，頃刻間化為了齏粉。</p>
天地之間只留下一件紅衣，飄飄搖搖，最終落在浸滿鮮血的土地上。</p>
十萬卸甲男兒目睹了那滔天的紅光，知道那是他們的如意公主以身殉國，重創(chuàng)異族。</p>
他們重拾兵器，磨破了的草鞋踏著土地，一腳一個(gè)血印。</p>
他們說，要誓死守衛(wèi)家園。</p>
邊關(guān)再不敢來犯。</p>
皇帝給我立了座衣冠冢，把紅衣葬在里頭。</p>
此后萬民祭祀我，以樸素卻愚昧的信仰，祈求上蒼予我重生。</p>
但那是不可能的。</p>
禁術(shù)既成，無法扭轉(zhuǎn)。</p>
除非，以更大的禁術(shù)覆蓋其上。</p>
我遲疑地看向徐衍：「是不是你聚到我的魂魄的？」他淡淡一哂：「你高估我了，我哪有那個(gè)本事。」</p>
不知是他不肯說，還是真的不是他。</p>
總之小太子的聲音響在門外的那一刻，我們倆齊刷刷地中止了話題。</p>
「徐衍，是蕊娘姐姐回來了嗎？]</p>
盡管我知道小太子沒有陰陽眼、并不能看見我，但我還是提心吊膽地站了起來，躲在了徐衍身后。</p>
小太子推開門，奇怪地「咦】了一聲。</p>
[徐衍，你怎么不穿道袍了？]</p>
徐衍尚未答話，小太子往他身后看看，更奇怪地「咦]了一聲。</p>
[你的道袍怎么飄起來了？]</p>
我慌忙把道袍丟到地上。</p>
徐衍回頭看了我一眼。</p>
四目相對(duì)，我又不爭(zhēng)氣地捂住了胸口。</p>
本姑娘身材婀娜，怎樣？！</p>
徐衍收回目光，彎腰，撿起道袍，頎長(zhǎng)的手指不緊不慢地疊著衣裳。</p>
「殿中太熱，我不想穿了�！顾@樣說。</p>
小太子疑惑道：「熱嗎？我怎么不覺得�！�</p>
好在他沒有深究，繼續(xù)追問：「你看到什么異常了嗎？是我的蕊娘姐姐回來了嗎？」</p>
徐衍掀起眼皮，平靜地撒謊：「沒有異常�！�</p>
小太子沉默下去，良久，嘆了口氣：「十年了，她是不是真的回不來了？」徐衍沒有說話。</p>
小太子拭了拭眼角，感嘆：「幸好我實(shí)現(xiàn)了她交代的遺愿。」徐衍抬起了頭：「什么遺愿？]</p>
我心說不好，一個(gè)箭步?jīng)_上去，試圖一腳踹翻小太子——當(dāng)然撲了個(gè)空，直接撲到雕花大門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