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楚音希來得晚，除了齊卓程身旁，車上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座位。</p>
她站在過道上猶豫，直到司機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帶，要發(fā)車了！”</p>
楚音希只能選擇在他身旁坐下。</p>
齊卓程靠著窗戶閉眼假寐，對她的到來仿若未覺。</p>
大巴平穩(wěn)地行駛在路上。</p>
楚音希整個人緊繃著，手臂也保持著放在身前，盡量避免碰到齊卓程。</p>
可還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觀察。</p>
他睡顏柔和，不似醒來時那么冷峻。</p>
楚音希怔怔望著，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們唯一一次旅行時。</p>
那時候，齊卓程整趟旅程都緊緊牽著她的手，沒放開過。</p>
大片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給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圈。</p>
他們?nèi)チ肃徥械暮＿叄幸蝗汉ｚt見證過他們相擁。</p>
他們穿過街頭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樣牽手，擁吻……“楚音希。”</p>
齊卓程冷凝的聲音乍響。</p>
楚音希猛地回神，就對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p>
“下車。”</p>
猶如一場大夢初醒。</p>
楚音希忍著心頭脹痛，倉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車。</p>
連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斷，車過不去。</p>
楚音希穿著透明雨衣，跟在來接應(yīng)的搜救隊朝著村里走。</p>
雨到現(xiàn)在也沒停，滿地泥濘。</p>
她抱著物資走得艱難，突然腳底一滑——</p>
她條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p>
下一秒，齊卓程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一樣，側(cè)身避開！</p>
楚音希抓了個空，眼看著要摔倒時，被人一把扶住。</p>
帶路的搜救隊長沈言澈關(guān)切問：“楚醫(yī)生，你沒事吧�！�</p>
“沒事，謝謝�！�</p>
楚音希搖了搖頭，視線不由得飄到齊卓程身上。</p>
他竟也看著自己。</p>
四目相對，想到他剛剛的躲閃，楚音希眼眶又酸又脹，直接低下了頭。</p>
耳邊，卻響起齊卓程的漠然聲線：“別拖累大家，你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p>
他沒指名道姓，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楚音希。</p>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楚音希身上。</p>
她抱著物資包的手攥緊，指骨都泛起青白。</p>
但最后，只是邁開步子越過齊卓程，悶頭往前走。</p>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來越難走。</p>
四十分鐘后，醫(yī)療隊終于到達災(zāi)民臨時安置點。</p>
沒時間休息，齊卓程作為醫(yī)療隊長開始安排工作。</p>
這時，一個搶險隊員急匆匆跑來：“村里有一戶人家建在地勢低洼的地方，難以轉(zhuǎn)移，現(xiàn)在有人突發(fā)高熱，已經(jīng)吃了退燒藥，但沒好轉(zhuǎn)，需要緊急救助�！�</p>
“你們看哪兩位醫(yī)生跟我走一趟？”</p>
“我跟你去。”</p>
楚音希沒有一點猶豫，拎起藥箱就要走。</p>
卻被同事拉�。骸坝晏罅�，又都是懸崖小路，現(xiàn)在去太危險了。”</p>
一時間，醫(yī)生們的意見分為兩派。</p>
以楚音希為首的，認(rèn)為救治時機不能耽誤，應(yīng)該立刻出發(fā)。</p>
另一派認(rèn)為水流湍急，意外隨時可能發(fā)生，醫(yī)護人員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p>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p>
“齊主任認(rèn)為呢？”</p>
見齊卓程一直沒表態(tài)，楚音希直接發(fā)問。</p>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決定：“優(yōu)先保證醫(yī)生安全�！�</p>
“那病人怎么辦？”</p>
楚音希不敢相信這是齊卓程做的決定。</p>
齊卓程沒回答，一陣風(fēng)似的往外走。</p>
天色陰沉，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p>
楚音希在雨中拉住了齊卓程的衣角：“齊卓程，你忘記當(dāng)初宣誓時的話了嗎？”</p>
“病人的健康應(yīng)為我的首要顧念！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p>
齊卓程只掃了眼她的手：“放開�！�</p>
楚音希死死的攥著，神情執(zhí)拗。</p>
齊卓程抬手就要將她手掰開。</p>
拉扯間，一個銀亮的東西從他的衣領(lǐng)間滑了出來！</p>
看清的那一刻，楚音希整個人都僵住了。</p>
銀鏈上的戒指……不是自己親手做的那一枚嗎？</p>
“你……”</p>
楚音希渾身氣焰霎時熄滅，張了張嘴想問齊卓程為什么還留著。</p>
誰知下一秒，齊卓程竟直接將戒指扯了下來，扔進了洪水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