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真是個偏執(zhí)狂,認為她藏起了孩子,就變著花樣地折磨她要她交出,認為她是個做作的女人,所以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有心計的……</p>
一字一句,不斷地羞辱她。</p>
“你說什么?”</p>
傅斂的臉頓時黑了。</p>
“宮先生,你該吃藥了�!焙P√睦溲劭聪蛩�,淡漠地道,“也許偏執(zhí)癥有的治,你不該放棄。”</p>
下一秒,她就被傅斂狠狠地甩在地上。</p>
“砰�!�</p>
海小棠重重地摔下去,五臟六腑痛得劇烈。</p>
傅斂一腳踩上她的腿,雙眸震怒地瞪向她,臉色難看得徹底,“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找死?”</p>
他易怒,過分自負都是偏執(zhí)癥的癥狀,但從來沒人敢在他面前拿這個嘲笑他。</p>
不識相的女人……惹到他的底線了。</p>
海小棠沒有出聲。</p>
傅斂在她的腿上狠狠地碾了一腳,終于忍了殺人的怒氣,揚長步伐離去。</p>
海小棠一動不動地躺在地板上,霞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她身上,就像罩著一個毫無生氣的布偶。</p>
連表情都沒有。</p>
好久,海小棠從地上坐起來,麻木地掀起裙子,只見腿上一大片的瘀紅。</p>
是傅斂剛才氣急了踩的。</p>
她是故意激怒傅斂的,她明明知道偏執(zhí)癥的人不能激,卻還是這么做了。</p>
可是如果她不這么做,她今天,是絕對逃不過一場侵犯的……</p>
她看得出,她越是討好,傅斂對她的興趣就越大,這和她想重獲自由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馳。</p>
她不要……</p>
她不要賠了身體、尊嚴還沒有自由,那樣她寧愿死。</p>
寬敞的大廳里,海小棠沉默地坐在舒適的沙發(fā)上,臉上是麻木的蒼白。</p>
“時小姐,依我看來,你是聰明、堅韌的女孩子,怎么會……”封德在她面前踱著步,憂心忡忡地看著她。</p>
他怎么都沒想到海小棠居然激怒了傅斂,還是拿他最大的禁忌去踩。</p>
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p>
“他想怎么懲罰我?”</p>
海小棠的聲音麻木得很平靜。</p>
她知道,傅斂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p>
“少爺吩咐我們把你丟進森林。”封德說道,眉頭緊緊皺著,“你知不知道森林周圍有人看守,你跑不出去,再加上沒有食物和水,不出七日……”</p>
“我就會死�!�</p>
海小棠說出自己的結(jié)局。</p>
她猜到傅斂不會善罷甘休,沒想到會這么狠,看來她真的是踩到他的死穴了。</p>
“你現(xiàn)在只有一條出路,就是交出寶寶向少爺服軟……說不定還有救……”</p>
“我能在臨死前打最后一個電話嗎?”海小棠輕聲問道。</p>
“時小姐……”</p>
“我知道報警也沒有用,我就想打最后一個電話�!�</p>
海小棠說道,抬眸雙眼哀求地看向封德。</p>
大概是要打給自己的養(yǎng)父母吧。</p>
封德憐憫地看著她,最后無奈地嘆一聲氣,揮手讓人將座機移到海小棠面前,滿足她的遺愿。</p>
海小棠坐在沙發(fā)上,低眸看向眼前的古董式電話機,想抬起雙手去拿,手卻像千斤重似的重得她抬不起來。</p>
她不確定,電話那邊的人愿不愿意聽她的電話。</p>
許久,在封德以為她快石化的時候,海小棠終于慢慢伸出手拿起電話,食指在電話機上按下一串她能倒背如流的號碼。</p>
每個數(shù)字,都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p>
像等了幾個世紀,話筒里的**漫長得能殺死人……</p>
“喂?”</p>
一個略顯陰柔的男聲在話筒里響起。</p>
他接了。</p>
海小棠坐在那里,如靈魂出竅一樣,身體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顆心臟在混亂地跳動著,話筒差點從手中滑落。</p>
“是哪位?”遲遲聽不到回答,話筒那邊的聲音有了一絲不耐之意。</p>
“是……我�!�</p>
海小棠開了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意。</p>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空氣仿佛都要被凝滯。</p>
以為對方?jīng)]聽出自己的聲音,海小棠頓了頓又道,“是我,我是海小棠�!�</p>
“我知道是你。”慕千初在那端的聲音瞬間冷冽下來,“我不是說過,私下不要打我電話,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p>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p>
海小棠怔怔地聽著,忽然不知道該怎么向他求救,“千初……”</p>
“你這么稱呼我不合適吧�!蹦角С趵浔亻_口,“畢竟我是你將來的妹夫,姐。”</p>
一句“姐”將他們的關(guān)系拉離了幾個星球。</p>
是呵,他快成為她的妹夫了,叫姐是應(yīng)該的,哪怕在年齡上她比他還小兩歲。</p>
海小棠苦澀地抿唇,半晌道,“如果我說我現(xiàn)在被人綁架了,你會來救我嗎?”</p>
如果說,這世上還能有一個人救出她,一定是慕千初。</p>
她這么固執(zhí)地認為。</p>
“被綁架了?誰會綁一個畫畫的,要什么沒什么,你是畫漫畫畫傻了么?”慕千初嗤笑一聲,聲音更加冰冷,“時笛怎么說都是你的妹妹,你這樣編造謊言糾纏自己的妹夫像是一個稱職的姐姐該做的?”</p>
編造謊言。</p>
為什么都認為她是在說謊,傅斂是這樣,慕千初也是這樣……</p>
“我沒有說謊。請你來救我……”她請求。</p>
封德站在一旁,沒有阻止海小棠求救,反正也沒什么用,沒有人能從少爺手中救走人。</p>
“如果你真的被綁架了……”慕千初反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他頓了頓,接著一字一字道,“撕票時我會看在親戚一場,替你收尸。”</p>
他說,撕票時替你收尸。</p>
海小棠如被人扔進冰窖,從頭冷到腳,凍得她沒有知覺。</p>
心臟痛到麻木。</p>
傅斂那樣對她,她覺得還不如一死了之,但說到底,能活下去她還是想要活下去,她想靠著慕千初活下去……</p>
可慕千初卻生生地斷掉她最后的一線希望。</p>
他不會來救她。</p>
他讓她感受到了比死亡更痛苦的絕望,她還以為,只要她開口求了,他就會來救她的……</p>
原來,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天真。</p>
“時笛有一場Show,我現(xiàn)在去陪她�!�</p>
慕千初準備掛電話,沒有一點和她交流下去的欲望。</p>
“你還是記不起來我嗎?”海小棠在他掛斷之前問道,問得有些急迫。</p>
這是她最后一次詢問了。</p>
“海小棠,你不覺得你很無聊么?你這樣糾纏我有意思?”慕千初冷冷地反問,語氣里的厭惡毫不隱藏。</p>
被徹徹底底討厭了呢……</p>
海小棠的長睫顫動著,攥著話筒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她很想就這么掛上電話,可不行,她有些舍不得。</p>
這是她臨死前最后的電話了。</p>
她緊緊握住話筒,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慢慢說道,“慕千初,你聽著,我努力過了,我的努力也只能到此為止,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我來了,請……”</p>
請到我的墓碑前看望我。</p>
慕千初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直接掛斷了,因為電話那端傳來時笛催促的聲音,他總是以時笛為先。</p>
海小棠呆呆地聽著話筒里的靜默,心口疼痛如絞。</p>
他連她最后的遺言都不肯聽呢。</p>
慕千初。</p>
年幼時因失明、呆板、沉默不被家族所喜而寄養(yǎng)在她家,六年前動了手術(shù)視力恢復(fù)正常,卻因為手術(shù)過程中的小曲折而喪失全部的記憶。</p>
然后,他愛上了時笛,她的妹妹。</p>
多狗血呵。</p>
曾經(jīng)那個黏著她、口口聲聲喊著娶她的少年隨著那一場手術(shù)消失了……</p>
不管她再說什么再做什么,慕千初都認為她是嫉妒妹妹,要搶妹妹的男人……連爸爸媽媽都覺得她過分了,不再理會她。</p>
其實她也很累了,面對一個記憶中完全沒有自己的人,她做得夠多了,也失去得夠多。</p>
今天……也算是終于畫上一個句號。</p>
“時小姐,你還好嗎?”封德走到她身邊,擔憂地看向她。</p>
這樣子的海小棠似乎比面對少爺打擊時更悲傷……</p>
“我可以去森林了。”</p>
海小棠淡淡地道,慢慢放下話筒,眼中沒有半點光彩,萬念俱灰。</p>
從慕千初的語氣她就知道,沒人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失蹤了。</p>
沒人在意她。</p>
不知道等她消失多久,才會有人注意到,誰會先注意到?時笛?養(yǎng)父母?同事?還是……慕千初?</p>
都不重要了不是么。</p>
“時小姐,你真的寧死也不肯向少爺?shù)皖^?”封德問道。</p>
“如果低頭能換來自由,我愿意;如果只是換來做他的一件床上用品,讓我行尸走肉地活著,我不愿意�!�</p>
海小棠輕聲說道,從沙發(fā)上站起來離開,沒有一點遲疑。</p>
見她這么堅決,封德也不再勸說,只能祈禱會有轉(zhuǎn)機……</p>
偌大的休息室。</p>
傅斂躺在頂級配置的太空艙**椅上。</p>
謝琳琳和兩個美女站在旁邊的吧臺上調(diào)配著酒,不時走到傅斂身旁使出渾身解數(shù)想吸引他的注意,但又怕惹怒他,都不敢張揚。</p>
傅斂連一眼都沒看她們,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拿著遙控器,一張英俊的臉冷若冰霜,黑眸陰鷙地望著前面的立式大屏幕中。</p>
屏幕中是一片萬木崢嶸、綠波翻涌,是城堡外的森林。</p>
海小棠身著一件水洗藍的曳地長裙被保鏢推進去,她沒一點掙扎的舉動,像是認命一樣一步一步走進去,有地上的落枝勾破她的長裙,她也毫無察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