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秦琰在酒吧有固定的包廂。</p>
我沒費什么工夫就找到了位置。</p>
到轉(zhuǎn)角處時,還有服務(wù)員沖我打招呼。</p>
她身邊的女生像是新來的,用手肘碰了碰她:「那是誰�。俊�</p>
服務(wù)員壓低聲音:「那是秦總女朋友。</p>
「你記住,不能攔她�!�</p>
我停下腳步,想給秦琰發(fā)個消息,讓他出來一下。</p>
卻在下一秒聽到那個女生問:「女朋友?星期幾的?」</p>
我蹙起眉頭,下意識回頭看她。</p>
想確認她們說的究竟是不是秦琰。</p>
因為秦琰曾經(jīng)跟我說過。</p>
他為了不在外面發(fā)病,試著交過女朋友。</p>
但每個人都無法幫他緩解癥狀。</p>
我起初并不信,只當秦琰是編瞎話在哄我。</p>
直到他當眾發(fā)病出丑,我才沒再懷疑。</p>
兩個人正說得起勁,驟然對上我的目光,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低著頭迅速離開了。</p>
我站在包廂門外,透過門縫看到秦琰的背影時,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p>
我扭頭看清楚他的臉,就這樣僵在原地。</p>
對方?jīng)]有要跟我久聊的意思。</p>
他低下頭,唇擦過我耳邊:「站在這里,好好聽著�!�</p>
說完,他沒再管我,推門進去,坐在了沙發(fā)最中央的位置。</p>
秦琰對我的到來毫無察覺。</p>
他殷勤地將酒杯遞給男人:「小叔�!�</p>
扭頭將另一杯遞給身邊染了一頭紅毛的朋友。</p>
紅毛沒接,郁悶地開口:</p>
「不喝了,我女朋友本來就不搭理我,我再喝酒,那就是罪加一等�!�</p>
他模樣實在可憐。</p>
包廂里的其他人打趣他:「多大點事兒啊,值得你一晚上都不吭聲?」</p>
「你要是實在想哄人家,找秦哥取經(jīng)啊�!�</p>
「就是啊,你就學學秦琰,隨便編個什么病,回家找你女朋友賣慘。」</p>
紅毛眼睛一亮。</p>
隨即又有些遲疑:「這能行嗎?」</p>
秦琰哼笑一聲:「怎么不行?</p>
「女人都心軟,隨便裝一裝就心疼�!�</p>
眾人起哄地笑起來。</p>
紅毛挪了挪屁股,離秦琰更近了些。</p>
秦琰仰頭灌了口酒,唇角掛著得意的笑:「像姜浮意,平時對我夠冷淡了吧?</p>
「但我一騙她說發(fā)病,她就是再不情愿也會過來抱抱我。</p>
「還有我裝輕生那次,她心疼得直掉眼淚,說會一直陪著我。」</p>
我像是被人悶頭打了一棍。</p>
疼痛向四肢百骸蔓延。</p>
那天我記得很清楚。</p>
凌晨三點,秦琰給我打來電話。</p>
他說他又發(fā)病了。</p>
不等我提出要去找他,他就帶著哭腔,再次開口:「我這樣是不是很奇怪,很惡心?」</p>
我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p>
一邊低聲安撫,一邊朝樓下奔。</p>
電話里,秦琰還在繼續(xù):「你說我要是死在今晚,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發(fā)病了?」</p>
我心頭一跳,拼了命地安慰他。</p>
想讓他再給我一點時間。</p>
說得口干舌燥時,秦琰才開口:「你只是看我可憐而已。</p>
「其實你也很討厭我這樣吧,不然你為什么從來都不肯碰我?」</p>
我擔心隨便一句話都會成為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p>
所以短暫的猶豫后,我很快告訴他。</p>
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會抱他。</p>
他不會再發(fā)病,也不會再被別人嘲笑。</p>
秦琰沉默了很久,才低聲說:「好�!�</p>
緊繃的神經(jīng)陡然松懈下來。</p>
我沒控制住情緒,直接哭出了聲。</p>
那時候的秦琰,在想什么呢?</p>
是在覺得我很好騙,為自己精湛的演技而得意吧?</p>
紅毛張了張嘴:「萬一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p>
秦琰依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發(fā)現(xiàn)了就再裝一次啊。</p>
「裝得逼真一點,她們還是會信�!�</p>
坐在沙發(fā)中央的男人眉頭微皺:「你就這么騙她?」</p>
原本還得意揚揚的秦琰頓時斂起笑容。</p>
他解釋:「小叔,我真不是故意騙人的。</p>
「但是你不知道姜浮意有多古板,我要是不編個這樣的謊話,她連碰都不讓我碰�!�</p>
被秦琰喚作小叔的男人沒再說話。</p>
秦琰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神色。</p>
確認他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的意思后,才放松下來。</p>
其他人也趕緊扯開了話題。</p>
包廂里的氣氛再度熱鬧起來。</p>
男人卻再度開口,沉聲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她真相?」</p>
秦琰正跟別人聊得開心,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p>
男人提醒:「你騙她說你有渴膚癥的事�!�</p>
秦琰酒意上頭。</p>
對他沒有剛才那么懼怕了。</p>
回答起問題也無所顧忌:「快了,等我把她搞到手就解除婚約�!�</p>
男人唇角微揚,視線落在一門之隔的我身上:「寶寶,聽到了嗎?」</p>
秦琰臉色劇變。</p>
他霍然起身,一把拉開了門。</p>
走廊里空空如也,他臉色卻更加蒼白。</p>
見情況不對,包廂里的人都跟了出來。</p>
就連霍宴時也在。</p>
秦琰像是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轉(zhuǎn)。</p>
走廊里沒有我的身影,他就一間包廂一間包廂地找。</p>
即將拉到我藏身的這一間時。</p>
身后的霍宴時突然輕笑了聲:「開個玩笑,看你急的�!�</p>
秦琰松了口氣。</p>
他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是我太緊張了,以為小叔喊的人是我未婚妻呢�!�</p>
像是為了安慰自己,他特意將「未婚妻」三個字咬了重音。</p>
霍宴時的神情沒什么變化。</p>
他拍拍秦琰的肩膀:「不用緊張。</p>
「解除婚約的時候,告訴我,我去跟你爸說�!�</p>
秦琰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謝謝小叔,不過我——」</p>
沒等他說完,霍宴時便提出要先行離開。</p>
鬧了這么一出,大家也都沒了興致,局就這么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