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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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妹洞房的當晚，我就藏在她的床下。</p>

    躺在她身邊的正是家里給我定的結婚對象。</p>

    男人油嘴滑舌，喘著氣夸表妹長得漂亮身材好。</p>

    我卻一點都不覺得難過。</p>

    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p>

    1</p>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p>

    我被人按在地上和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結婚。</p>

    周圍的親戚們起哄、鼓掌，我的幸福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p>

    結婚！結婚！結婚！</p>

    這是一場老一輩人的狂歡。</p>

    畫面越來越清晰，親戚們猙獰的臉浮現(xiàn)在我眼前。</p>

    我尖叫著從睡夢里驚醒。</p>

    打開手機，時間顯示農歷12月29日，離過年還有兩天。</p>

    我們村有個規(guī)矩——過了25歲必須要結婚。</p>

    這也是我不回家過年的第三年。</p>

    手機鈴聲響起，是我爸打來的。</p>

    “你快回來，你媽要不行了。”</p>

    2</p>

    回村的巴士足足開了兩個小時，從遠處看，黑云烏壓壓地罩在小村莊上方。</p>

    村口貼著“歡迎老板蒞臨投資”的字樣。</p>

    近年來直播助農興起，聽說有神秘老板要來我們村投資。</p>

    連村長也成了網(wǎng)紅。</p>

    思緒被打斷，車子駛到家門口。</p>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家里兩層高的小樓被里里外外裝扮成了刺眼的紅色。</p>

    綢帶從二樓密密麻麻傾瀉而下，活生生像淋了豬血。</p>

    我們家只有我一個女兒，是誰要結婚？</p>

    3</p>

    跑！</p>

    腦子里飛速閃過這一個字，顧不得思考，我的腿先替我做了選擇。</p>

    不巧爸媽正好從院子里走出來，和我撞上。</p>

    假裝聽不見他們的呼喊，我一刻都不敢停。</p>

    道路太過泥濘，我拖著箱子終究還是走不遠。</p>

    索性一拐彎，跑進了一個小巷子。</p>

    正當我松了一口氣終于能休息一下的時候，卻突然被人從后面捂住了嘴巴。</p>

    4</p>

    心臟好像停了一拍。</p>

    我拼命掙扎，從那人手中掙脫。</p>

    一股長期吸煙造成的口臭撲面而來。</p>

    轉身一看，村長的兒子郭濤掐著根煙站在我身后。</p>

    幾年不見，他越發(fā)肥胖，油膩得像是放大版的豬精。</p>

    “媳婦兒，你準備去哪兒呀�！�</p>

    我皺起眉頭，心里猜了個七七八八。</p>

    “你爸媽把你嫁給我家了，過兩天咱們就洞房。”</p>

    “正好趕上過年，雙喜臨門�！�</p>

    說著他就要上前抱我，我趕緊往后退。</p>

    推搡之間，我一巴掌打在他凍得發(fā)紅的臉上。</p>

    郭濤惱羞成怒，說著就要撲上來要強迫我，活生生像是山豬出籠。</p>

    “真是癩蛤蟆裝青蛙，長得丑玩兒的花。什么年代了還搞包辦婚姻這一套�！�</p>

    郭濤從小仗著自己身材比同齡人肥胖就欺負同學。</p>

    我們不知道受了他多少欺負。</p>

    這時候我新仇舊賬一起算。</p>

    破口大罵。</p>

    “你以為老子想娶你？</p>

    要不是你讀過兩年書，我們家能看上你？”</p>

    看著他下流猥瑣的樣子，我心里恨不得殺了他。</p>

    許是動靜太大，引來了剛剛追趕我的爸媽。</p>

    我爸朝著郭濤耳語幾句，一向混賬的郭濤竟然離開了。</p>

    這更加印證了我心里的想法。</p>

    5</p>

    這時郭濤的話再一次浮現(xiàn)在我腦海中，我推開我媽猛地往后退。</p>

    “我不要嫁給郭濤，我要走�！�</p>

    我媽呆愣片刻，一巴掌拍在我腦門上。</p>

    “誰說你要嫁給郭濤的？”</p>

    “那你為什么要撒謊自己生病了，難道不是為了騙我回來？”</p>

    我媽解釋說。</p>

    “你這年年不回家，你爸是為了讓你回來過年才這樣說的�！�</p>

    我指著房子外面的紅緞子。</p>

    “那為什么我們家會被裝飾成婚房？”</p>

    “傻孩子，要嫁給郭濤的，是你的表妹�！�</p>

    6</p>

    聽見我媽這話，我才卸下心里的重擔。</p>

    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說不定村里早就沒有這個規(guī)矩了。</p>

    我爸媽怎么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p>

    誰會賣掉自己的女兒呢？</p>

    聽說因為郭濤家的房子還在裝修，所以婚宴借用我們的房子。</p>

    等我回到自己房間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房間被改造成了婚房。</p>

    里面還多了一些我沒見過的東西，無外乎女孩子的衣服、化妝品等。</p>

    我正要收拾。</p>

    表妹尖銳的聲音傳來。</p>

    “誰讓你動我東西的？”</p>

    聽見她的聲音我就覺得腦袋瓜連著腳底板都嗡嗡作響。</p>

    “這是我的房間，誰讓你隨便把東西放我房間的？”</p>

    我反問她。</p>

    親戚們聽到動靜，像螞蟻一樣涌入我的屋子。</p>

    有唱紅臉的。</p>

    “你表妹比你年紀小，你讓讓表妹怎么了？</p>

    “這孩子從小到大都這么喜歡欺負她表妹。”</p>

    有唱白臉的。</p>

    “哎呀，這不是家里面沒有多余的房間了，我就讓表妹住你房間了�！�</p>

    我咬咬牙，怒目看著站在我對面的親戚們。</p>

    從小到大，一到過年，表妹就會來家里，仗著自己年紀小，就可以為所欲為。</p>

    而大人們從來都只相信表妹的一面之詞。</p>

    我冷哼，既然你們都說我欺負她。</p>

    那我干脆把這個罪名坐實。</p>

    隨手拿起表妹放在我床頭的化妝品。</p>

    粉底液，啪！</p>

    護膚水，啪！</p>

    隨著化妝品一瓶一瓶被我扔在地上，表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p>

    “我年紀也小，你們也包容包容我唄�！�</p>

    等扔完所有東西后，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p>

    “你，你......怪不得你高中同學不喜歡你。”</p>

    我心里咯噔一下，怒火再次涌上心頭。</p>

    “你看我日記了！”</p>

    我的日記放在柜子的暗格里，上面無非是一些少女時的心事。</p>

    她嘴里的高中同學叫顧易，跟我一個村，后來因為顧易的父母做生意賺了錢，就搬走了。</p>

    從那以后，我很久沒有見過顧易。</p>

    多年心事被人戳穿，我恨不得沖上去殺了表妹。</p>

    我媽趕緊沖上來攔住我。</p>

    表妹見我打不到她，嘴里繼續(xù)不依不饒。</p>

    “你不光不能嫁給顧易，明天你晚上你還要嫁給那個郭濤呢。”</p>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該感謝表妹的聲音格外刺耳，清清楚楚地傳達到每個人耳朵里。</p>

    嘈雜的環(huán)境一下子冷了下來。</p>

    我瞬間冷靜。</p>

    “媽，她說這話是什么意思?”</p>

    7</p>

    像是被人拆穿了。</p>

    我媽這才起身張羅親戚們出去，把我單獨留在房間里。</p>

    “好好，媽不想騙你。你表妹她上大專家里缺錢，正好你也到該嫁人的年紀了，你也知道我們村里的規(guī)矩，你爸他就......”</p>

    “她缺錢你讓她嫁啊，憑什么讓我受委屈，你們腦子壞了？”</p>

    和我朝夕相處幾十年的父親，此刻卻為了那幾萬塊錢的彩禮把我嫁給郭濤。</p>

    那這爹，不要也罷。</p>

    “你個死娘們，我打死你。”</p>

    似乎是在門外聽到了我媽和我的交談，我爸踹門而入，一把抓起我媽的頭發(fā)。</p>

    他已經(jīng)老了，走路也有點不利索，但臉上駭人的表情還是沒有變。</p>

    “你再動我媽我就殺了你�！�</p>

    我嘶啞著嗓子沖我爸示威。</p>

    “明天你必須嫁給郭濤，不然我就打死你媽。”</p>

    我爸絲毫不念舊情。</p>

    我們僵持在原地。</p>

    這時我媽可能堅持不住了，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p>

    我感覺心里被刺了一下。</p>

    “好，我嫁給他，你松開我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