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日起來時，顧淮川已經去上早朝。</p>
我鬼使神差走到了顧淮川的書房。</p>
這里是府內的禁地。</p>
顧淮川說，軍中機密都放在書房，所以平日里從不讓我踏足。</p>
可現(xiàn)在我才知道。</p>
放的從來不是什么軍中機密，而是他心底的秘密。</p>
我定定站在門口，想推開，但是顫抖著手又縮了回來。</p>
如此反復，用了一刻鐘才推開門。</p>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瞬間倒吸一口涼氣。</p>
墻壁上掛滿了沈清的畫像。</p>
每一幅畫像上的落款都是：吾妻清清。</p>
書桌上還有一摞書信。</p>
我拿起一封，展開一看，是他和沈清的書信往來。</p>
半月一封，就連出征時也不曾斷。</p>
信中并無纏綿的情書，不過是一些家長里短，詩文策論。</p>
可沈清的每一句話，他都耐心回應。</p>
每一封收到的回信背面，都有一行小小的字：</p>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p>
男人的心意隱晦又張揚。</p>
藏在每一封信的幾行小字里。</p>
我心口驀然一痛。</p>
從前他每次出征，我撒嬌著要他寫家書給我。</p>
可他卻總是拒絕，“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實在沒時間寫這些。”</p>
“更何況，我不想讓你天天等著家書過日子。”</p>
原來不是寫不了。</p>
而是想報平安的人，從來都不是我。</p>
淚水“啪嗒”滴在信紙上，暈染開，迷糊了字跡。</p>
我顫抖著手，慌忙將信件恢復原樣。</p>
心中的悲涼與憤怒交織翻涌，幾乎讓我癱倒在地。</p>
沈清是他的妻。</p>
那我呢？</p>
我又算什么？</p>
他對沈清奉獻中的犧牲品嗎？</p>
胸口悶悶的，鋪天蓋地的窒息感將我淹沒。</p>
我從書房落荒而逃，腳步虛浮，回到自己院子里。</p>
顧淮川提著點心回府，“以寧，我今日帶了藕粉桂花糕。”</p>
我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嘲諷。</p>
我不喜甜。</p>
可他卻像是有執(zhí)念一般，不管我說了多少次，每日都會帶點心回家。</p>
“朝中同僚都帶東西給自家夫人。”</p>
“我不想別人都收到禮物的時候，你收不到�！�</p>
我信以為真，為了不浪費他的心意，每次都逼著自己吃完。</p>
可直到今日我才想明白。</p>
他想送我禮物，有無數個其他的選擇，卻非要選一個我最不喜的。</p>
無非就是，他想送的人從來都不是我。</p>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笑意盈盈地迎上去。</p>
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盯著面前的賬本發(fā)呆。</p>
顧淮川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輕輕為我揉捏著肩膀。</p>
“以寧，辛苦你了。”</p>
“我買了新出爐的點心，快點趁熱吃�！�</p>
只是今日，我怎么都咽不下他喂到嘴邊的點心，側過頭拒絕，</p>
“我有點累，實在沒胃口�！�</p>
顧淮川有些意外，卻還是耐著性子哄我。</p>
“賬本什么時候都能看，可今日的桂花糕可是我排了半個時辰才買到的�！�</p>
他堅持喂我，眼神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執(zhí)念。</p>
好像只要我吃下去，他心底那點隱秘的，對沈清的愛意就能得到宣泄。</p>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直犯惡心，忍不住干嘔出聲。</p>
顧淮川驟然變了臉色，慌忙摘下腰牌遣小廝去請?zhí)t(y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