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年初二一早,我剛背上包準備出門。</p>
林綿綿卻笑盈盈地攔在我面前:</p>
“芯蕊姐,這碗餃子可是我特意給你留的,你可一定要吃啊�!�</p>
我搖頭拒絕,卻不知道她想干什么。</p>
林綿綿雙手一推,滾燙的湯水灑了我滿手,瓷碗也摔在地上碎成片。</p>
手背上灼熱得一片通紅,鉆心窩地疼。</p>
可沒等我出聲,她反倒先叫起來:</p>
“芯蕊姐,我好心給你做早餐,你沒必要為了吃阿栩哥哥的醋,就故意打翻吧�!�</p>
“你不喜歡我,我走便是了。”</p>
她通紅著眼神,楚楚可憐得像只受傷的小鹿。</p>
江栩安不顧一切地從院外沖進來把人打橫抱到沙發(fā)上。</p>
就連臉上還帶著不少塵土。</p>
他小心翼翼地拿來醫(yī)藥箱,給林綿綿上藥。</p>
我無聲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細細密密的水泡,扯下袖口遮住,默不作聲地走出大門。</p>
到了門外,我才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榭栩安為我種下的大片洋桔梗已然被鏟除干凈。</p>
而滿院工人往土里種下的,卻是我最討厭的紅玫瑰。</p>
天寒地凍的,又怎么能移植成活?</p>
可林綿綿一句喜歡,江栩安就親自帶著眾人一起忙活。</p>
寒風一吹,我恍然想起我剛把江栩安撿回來那年。</p>
少年雖然落魄到一無所有,卻又一顆赤誠的心。</p>
蟬鳴盛夏的夜晚,他虔誠地跪在院子里,為我種下數(shù)不盡的洋桔梗。</p>
洋桔梗,代表真誠不變的愛。</p>
可不變有多久,只有三年。</p>
我緊咬著唇,無聲咽下胃里翻涌的不適。</p>
快了,最多一個星期,我就會離開江栩安。</p>
我剛跨步上車,手腕卻被人緊緊拽住。</p>
一道大力連拖帶滾地把我拽出駕駛座,我踉蹌了好幾下才重重地跌在地上。</p>
江栩安滿臉鄙夷:</p>
“謝芯蕊,你還裝。傷了綿綿還想走?滾進去給綿綿道歉�!�</p>
我沉默不語。</p>
江栩安怒不可解地摁著我的頭,就沖進去給林綿綿鞠躬道歉。</p>
“道歉,這是你欠她的。”</p>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頭暈目眩,險些暈倒。</p>
沉悶的心也猛然驟縮。</p>
忽然想起,以前的江栩安也這樣為我出過頭。</p>
那時的我?guī)е麉⒓友鐣扇棺訁s不小心被樹枝劃破了一大片。</p>
幾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圍著我嗤笑,不準我走。</p>
我急得臉紅得快哭了。</p>
可江栩安就那么逆著光而來。</p>
他發(fā)了恨,把幾人揍得鼻青臉腫,摁著他們的頭向我鞠躬。</p>
怒吼聲震耳欲聾:</p>
“給她道歉,立刻馬上�!�</p>
幾人臉色慘白地抖得像鵪鶉。</p>
那一刻,我仿佛看見我的天神降臨。</p>
不可置否,那時的江栩安像極了我曾經(jīng)心中的那個他。</p>
回過神來,我被緊緊攥住的手背痛得令人窒息。</p>
時過境遷,現(xiàn)在被他摁著道歉的人卻成了我。</p>
我斂下眉眼,輕聲道:</p>
“江栩安,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我沒空陪你玩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把戲�!�</p>
我轉(zhuǎn)身想走,可江栩安卻加大力道,逼迫我跪倒在地上。</p>
他一下子說了很多話,完全不像以前的他。</p>
可他話里話外都是在袒護林綿綿。</p>
“謝芯蕊,是我平常太慣著你了。”</p>
“綿綿以前過的日子已經(jīng)夠苦了,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了我的庇護,卻偏偏有你這么個目中無人的大小姐欺負她,我勢必為她討回公道。”</p>
我被他摁跪在地上,一片片地拾起碎瓷片。</p>
一個不小心,鋒利的棱角將手指劃出血來。</p>
我倒吸一口涼氣。</p>
江栩安下意識地想上前查看我的傷口。</p>
可林綿綿拽住他衣角的手,卻讓他止步。</p>
江栩安只是生硬擠出一句:</p>
“你沒事吧�!�</p>
他對我和別人一樣,還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p>
我諷刺一笑:</p>
“沒事,一點血而已。”</p>
可林綿綿卻畏縮地躲進他懷里干嘔:</p>
“阿栩,我見不得這些血腥�!�</p>
江栩安立馬捂著林綿綿的眼睛,溫柔體貼道:</p>
“好了,我們不看,我?guī)慊胤块g去�!�</p>
看著兩人離去的倩影,我更是沒錯過林綿綿回眸中的得意。</p>
我斂下思緒,嘲諷輕嗤。</p>
陪在江栩安身邊的這三年竟然還抵不過旁人一個月。</p>
還真是可憐又可笑。</p>
胃里難受得可怕,額頭也直冒冷汗。</p>
但我反而清醒了不少。</p>
我爬起來告訴自己,既然他這么絕情,那就更沒有什么好留戀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