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秀蘭愣了愣搖頭：“比免費保姆還更保姆，她還賺錢養(yǎng)婆婆呢。這幾年我倆一起種草藥，草藥不能打除草劑，我倆再熱的天也天天趴地里薅草。</p>

    家里的開支都是秀媛自己的錢，她婆婆一個兒子家住半年，吃藥打針營養(yǎng)品、尿不濕，孫子孫女喝奶粉全部都是她在管著�！�</p>

    郝欣欣啊了一下：“��？那……她男人賺得錢呢？”</p>

    張秀蘭：“他的錢不往家交，說是倆孩子上學花完了……也不對啊，我怎么記得笑笑上大學的時候沒用他錢呢？可能都補貼給他兒子了。</p>

    他那兒子還行兒媳婦可就差好多，張口閉口就是錢，還看不起咱們鄉(xiāng)下人，他爹可沒少給他花錢……”</p>

    郝欣欣偵探上身，繼續(xù)查問：“那男人一年能賺多少錢？”</p>

    張秀蘭：“他是帶班的，一個月八九千呢。工地上管吃管住，他不抽煙不賭牌，差不多能全剩下。</p>

    不過我聽我老公說他可能不止八九千，到底多少也沒人知道。他老板是他年輕時的定親對象，倆人出去打工那女人跟著個老板跑了。</p>

    也就是那時候他和秀媛認識的，他回家的時候是帶秀媛回去的，秀媛沒要一分錢的彩禮，就這事一輩子讓婆婆說她不值錢。</p>

    哎呀……光顧著說話了還沒有通知她兒子呢，我得給她兒子打個電話�！�</p>

    郝欣欣拉住她的胳膊：“大姨，電話先別打，這事還是先等那個大姨清醒了再說。</p>

    離婚、戶口遷出都是他兒子辦的，如果大姨想要查清怎么回事，現(xiàn)在打電話問他兒子就是打草驚蛇�！�</p>

    張秀蘭迷糊了：“啥意思？你是說薄繼業(yè)和他爹聯(lián)手害他娘？”</p>

    郝欣欣解釋：說害人有點不嚴謹，就是……反正他肯定知道咋回事，你一打電話他不就知道他娘知道了，他還不趕緊編瞎話騙人，真正因為啥做那事就不好查了。</p>

    張秀蘭說那就報警，郝欣欣跟她說報警也沒啥用，人家表面上一沒有違法二沒有犯罪，充其量是道德敗壞，報警也不能亂抓人。</p>

    張秀蘭都記哭了：“老天爺啊，這就沒辦法了嗎？”</p>

    “哈哈哈哈……哈哈哈……”似瘋癲的瘋狂大笑讓眾人一驚，扭頭看過去病床上的甄秀媛流著淚笑得面目扭曲。</p>

    甄秀媛迷迷糊糊、似夢似醒，三十年的恩愛相守、他的笑他的愁他的好，歷歷在目。</p>

    這種痛苦回憶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了，那時他死了，她對他們的過往都是緬懷思念，而如今卻是心痛難過。</p>

    她不相信不想接受事實，可事實就是事實，她想不通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要是不想和她過了他可以直接提離婚，他怎么就選擇詐死呢？</p>

    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生病了怕自己難過嗎？她在給他找理由，可她又說服不了自己，因為生病的結果也就是死亡，他都已經(jīng)死亡了還會怕她難過？</p>

    關鍵的是他把戶口遷出去是為什么呢？為了躲避她嗎？她心痛的呼吸都困難，她很難過很難過，難過的不想呼吸。</p>

    她在問老天她是不夠好嗎？不夠拼嗎？不夠溫柔嗎？他為什么會不要她了？他又是什么時候想拋棄她的？他對她的三十年是假的嗎？</p>

    想想她對他真心付出的三十年……真的好可笑�。�！</p>

    她就真的笑起來，她笑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她笑自己被騙一生還覺得很幸福、她笑自己丟棄家人為他賭一生、她笑自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p>

    張秀蘭撲過去抱住她：“秀媛，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你想哭就哭想罵就罵你別這樣嚇我！”</p>

    睡著了的小果兒被笑聲驚醒，哭著要奶奶抱，想離開的郝欣欣又停下腳步去哄孩子，</p>

    甄秀媛笑著笑著就嚎啕大哭起來，她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丈夫一下子把她從云端打入地獄，那種痛徹心扉讓她心里又翻涌出腥味，一口血吐出來，她又暈過去了。</p>

    醫(yī)生匆忙趕到，手忙腳亂的掐人中灌葡萄糖，甄秀媛再次悠悠醒來。醫(yī)生又給她掛吊瓶，說吐出血來還算是好事。</p>

    郝欣欣把小果兒抱過來，小果兒看奶奶哭趕緊給奶奶擦眼淚，親親奶奶，嘴里還保證以后都不氣奶奶了。</p>

    甄秀媛看著孫女害怕的眼神，感受著她軟軟手指的擦拭，心里又是一陣難過，她想起兒子小時候也是這樣安慰她給她擦眼淚的。</p>

    那時候家里窮，除了有三間房子、一個衣柜、一個小桌子幾個小板凳，其他的就是家里的三個碗四個盤還有一口鍋。</p>

    其實那時候村里其他人家沒有那么窮，只有她家那么窮，因為婆婆嫌疑她懶，冬天婆婆要她天蒙蒙亮就起床做飯干家務，她們一家子繼續(xù)睡，她不愿意。</p>

    還嫌她笨，她家鄉(xiāng)吃米飯這里幾乎全部是面食，她不會搟面條不會蒸饅頭，她還不會做鞋子納鞋底織毛衣。</p>

    所以婆婆分家了，人家分家公婆給鍋碗瓢盆買全套新的，糧食要按人口分，還要給買放糧食的大缸。</p>

    她分家就給了幾個舊碗舊盤子，糧食說沒有了就給了兩袋子小麥兩袋子紅薯片，半袋子黃豆。</p>

    這點糧食根本不夠夫妻倆吃到割麥子的時候，婆婆說不夠吃自己想辦法，人家都是不夠吃找娘家要，你也找你娘家要去。</p>

    她和婆婆吵了一架，讓婆婆還她的錢，她是帶了錢來的。只是過年的時候有人來要債，婆婆又是哭又是要死，薄新仁勸她把錢借給她用，結果正月剛過就把她趕出去了。</p>

    最讓她氣憤的是，婆婆家欠得債是薄家大哥結婚蓋房子所欠，而她婆婆一分錢沒花，就這婆婆還陰陽怪氣說她賤，誰讓你自己跑來的……</p>

    后來有了孩子，薄新仁打工她在家照顧孩子，日子依然過得緊緊巴巴。沒錢給孩子買零食，她學會了炸油糕、炸馓子、炸圓子、炸麻葉子等。</p>

    她幾年舍不得添一件新衣服，她的兒子卻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穿。那時候她的兒子是村里最幸福的娃，她是村里所有孩子都想擁有的媽。</p>

    她累時支撐不住時是兒子陪在身邊，跟她說他要讓媽媽以后過好日子。她委屈哭時兒子給她擦眼淚，安慰她長大后要給他出氣。</p>

    那時她覺得為了兒子，她可以豁出命去，只是時光荏苒，她的兒子丟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