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孫敏蘭揚起的手掌在空中停滯了片刻，最終未能落下。</p>
她心中充滿疑惑，自己和宋景生都未能解開的謎團(tuán)，這個小賤人竟然知道答案？</p>
宋景生同樣聽到了宋婉韻的話，雖然他對宋婉韻欺負(fù)凝兒的行為感到憤怒，但此刻他更想知道那些賓客為何會突然離開。</p>
不然，他這一腦門子官司，明日上朝還怎么面見那些同僚？</p>
至少應(yīng)該讓他死個明白吧？</p>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那些客人為什么會離開？”宋景生問道。</p>
宋婉韻微微點頭，嘴角不禁露出一個譏笑。</p>
這宋景生十幾年前能夠高中，絕非因為文采出眾或?qū)φ掠歇毜揭娊狻?lt;/p>
而是他的一手好字！</p>
當(dāng)朝皇帝最喜書法，考官們批閱卷子的時候，被他的字所吸引。</p>
后來也是為了討好皇帝，便讓他過了會試。</p>
而殿試的時候，皇帝也不負(fù)眾望的注意到了他的字，最后又以殿試榜末的名次，讓他入了榜。</p>
對于宋景生的平庸，宋婉韻當(dāng)然知曉。</p>
讓他能在短時間攪破腦汁想到原因，對他而言，有些牽強(qiáng)。</p>
“父親打算一直讓女兒跪著說嗎？”宋婉韻抬著眼，與宋景生對視。</p>
宋景生看著宋婉韻那強(qiáng)硬的眼神，心中愈發(fā)不悅。</p>
尤其是那一刻，他感覺今天的宋婉韻似乎與往日大不相同。</p>
盡管如此，他還是抬了抬手，示意宋婉韻起身。</p>
思甜趕緊上前扶著宋婉韻站起身子。</p>
她微微理了理衣裳，側(cè)頭看向宋婉凝；“父親沒覺得妹妹今日有什么不妥？”</p>
宋景生順著宋婉韻的目光轉(zhuǎn)向宋婉凝，當(dāng)再次看到宋婉凝臉上的手印時，心中的怒火再次被點燃。</p>
但他還是努力克制住情緒，沒好氣地說道：“凝兒溫婉大氣，一看就是我宋家的女兒，怎么？哪會有什么不妥？”</p>
“倒是你。。。”</p>
宋婉韻連連打斷提醒；“父親，妹妹是庶女。”</p>
宋景生一下子就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宋婉韻，你怎么說話呢？在這個家里，沒有嫡庶之分！”</p>
“在這個家里，或許我們可以不拘泥于嫡庶之分，但在今日的及笄禮上，當(dāng)著眾官眷的面，嫡庶之別就必須分明�！彼瓮耥嵰蛔忠活D，語氣堅定而清晰，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p>
“當(dāng)今陛下以仁義治天下，但最為看重的仍是禮儀規(guī)矩。”</p>
“尊卑有序，上慈下孝，這是根本。”</p>
“父親母親向來教導(dǎo)我們要兄友弟恭，姊妹和睦，對庶出身份也從不計較，家中氛圍和順，這是我們的福氣�！�</p>
“但這份和順，僅限于宋家之內(nèi)�！�</p>
宋婉韻話鋒一轉(zhuǎn)，聲音變得嚴(yán)厲：“然而，今日在眾多賓客面前，庶女卻以嫡女的容裝出席，這豈不是公然挑戰(zhàn)禮法，甚至有違圣意？”</p>
“若此事傳揚出去，我宋家將如何自處？”</p>
宋景生為官多年，一直謹(jǐn)小慎微。</p>
因此，宋婉韻必須利用這次機(jī)會，一改之前所有人對她的態(tài)度。</p>
同時，也是在提點這些人，你們再喜歡宋婉凝，她也只是個庶女。</p>
別想再讓這個庶女，壓到她嫡女的頭上來！</p>
宋景生聞言，臉色驟變。</p>
他這才注意到宋婉凝的衣著與發(fā)飾，竟比身為嫡女的宋婉韻還要華麗幾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p>
難怪那些同僚慌忙離開避之不及，若是換做成他，估計也會有如此做法。</p>
宋婉凝也慌了神，連連否認(rèn)；“我沒有。。。我沒有。。�！�</p>
她雖然明白嫡庶之間的區(qū)別，但平日里孫敏蘭對她的寵愛讓她幾乎忘記了這一點，穿著打扮也自然而然地按照嫡女的規(guī)格來。</p>
而且那些賓客又不曾見過她，怎么到那宋婉韻的口中，就成了公然挑戰(zhàn)禮法，有違圣意了？</p>
宋婉凝突然意識到，是宋婉韻泄露了她的庶女身份。</p>
她輕輕咬唇，聲音中帶著幾分怨恨；“若不是姐姐在那些女眷面前說出我庶女的身份，何至于給宋家丟了那么大的臉？”</p>
孫敏蘭也回過神來，怒視著宋婉韻：“好端端的，你為何要提起凝兒的身份？你就是見不得凝兒好嗎？”</p>
“我告訴你宋婉韻，若是宋家受到什么影響，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p>
宋婉韻反問；“五妹說這身衣服是您給她準(zhǔn)備的，難道您不知道嫡庶之別的禮法？還是您有意為之？”</p>
她的眼神十分銳利。</p>
好像將孫敏蘭一眼看穿。</p>
要是孫敏蘭回答不知道嫡庶之別，那就是在所有人面前承認(rèn)，她孫敏蘭身為從四品的夫人就是一個不知禮法之人。</p>
不光宋景生，就連柳姨娘那只騷狐貍也會看扁她。</p>
但要是她承認(rèn)她是有意為之，那就是在告訴宋景生，這件丟了宋家臉面乃至名聲之事，是她親手為之。</p>
她左右都不能回答。</p>
“我。。。我。。�！睂O敏蘭眼神有些閃躲，但卻強(qiáng)硬的指責(zé)道，“好你個宋婉韻，今天可真是反了你了，不但打了你妹妹，現(xiàn)在還竟然質(zhì)問起我來了。”</p>
宋婉韻；“我之所以打了五妹，就是因為事先發(fā)現(xiàn)了她的這身，本應(yīng)屬于嫡女穿著的衣裳在她身上，我?guī)捉?jīng)提醒她卻一意孤行，我才出手�！�</p>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我也是迫不得已，為了宋家的名聲，為了父親的官途，才出此下策的�！�</p>
“我想著，事后，妹妹因著臉上有傷，便不會過去參加及笄禮，可誰曾想，最后妹妹還是誤了我的好意，執(zhí)意出席�！�</p>
“你別隨便找著借口�！睂O敏蘭惡狠狠的咬著牙，“就是一身衣服，能犯了多大的事？”</p>
“婆母此言差矣�！闭�(dāng)氣氛緊張之際，容心柔帶著丫鬟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p>
她身著一身素色錦衣，雖然衣擺處沾有些許油漬，袖口也有些折痕，但那份出自大家的氣質(zhì)卻絲毫未減。</p>
她向宋景生和孫敏蘭微微欠身行禮，隨后徑直走到宋婉韻身旁停下。</p>
宋婉韻看見容心柔，鼻子頓時一酸。</p>
她雖然是她二嫂，但上一世卻沒少幫助她。</p>
知道她嫁的不好，終日受累，容心柔每隔幾日都會派人過來買豆腐，支持她的生意。</p>
要知道，那可是跨越大半個城的距離。</p>
看著那張溫柔又堅毅的臉，宋婉韻的眼眶不由得紅了。</p>
但她不動聲色的咬著牙，大口喘著氣，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p>
容心柔并沒有看一眼宋婉韻，而是直接轉(zhuǎn)向宋婉凝；“五妹素日在府中不知規(guī)矩也就算了�！�</p>
“但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可真是負(fù)了我這個做嫂嫂的教導(dǎ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