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紀柒晚上沒胃口,只吃了一碗粥,傅夫人和傅時煜之間的氣氛也有些凝固。</p>
選妻選賢,雖然傅夫人比較開明,但傅時煜沒有選中她心儀的兒媳,她多多少少是失望的。</p>
傅夫人想要嘗試說服,他撂下餐具,直接離席了。</p>
傅時煜的房間在紀柒隔壁,一個單獨的套間,有保密性的書房。</p>
他路過門口時,紀柒的房門沒關(guān),屋里播放著西洋交響樂,她趴在棉被上,撿床頭縫隙的充電線,雙腿交纏微微后翹,裙底露出一截紫色的內(nèi)褲邊,貼著白嫩的腿根。</p>
傅時煜喉頭一滾,移開目光。</p>
他洗了澡,拎著一個包裝袋出來,敲門。</p>
“睡了嗎。”</p>
紀柒整個人一愣。</p>
是傅時煜。</p>
她從床上坐起,“有事?”</p>
“還你東西。”</p>
紀柒心臟怦怦跳,“你掛門上吧�!�</p>
門外沒動靜,片刻,傅時煜的聲音更低了,“是內(nèi)衣�!�</p>
她臉一燙,迅速穿好了睡衣,打開門。</p>
對面是樓梯,傅夫人在一樓看電視,一旦抬頭,很容易發(fā)現(xiàn)。</p>
傅時煜顯然也意識到這點,握住她胳膊,輕輕一擠,進了臥室,合上門。</p>
紀柒莫名地心虛,伸手拽他,“你快走!”</p>
男女力量懸殊,她拽了半天,他紋絲不動。</p>
“內(nèi)衣洗干凈了。”臺燈昏暗,傅時煜在一片朦朧的光影中,氣息厚重。</p>
他彎腰時,襯衫裹住胸膛,弓起的背部壁壘流暢,一塊塊的骨骼結(jié)實,又不過分精壯。</p>
恰到好處的體型。</p>
散發(fā)出淡淡的男士沐浴露香。</p>
紀柒指尖碰內(nèi)衣,仿佛著火似的,燒她的手。</p>
“腳敷藥了嗎?”</p>
她緊張到蜷著腳趾,“傅阿姨在樓下�!�</p>
“你抹完藥我就走�!�</p>
紀柒坐下,卷起褲子,她不喜歡睡床架,睡的是床榻,傅時煜此時居高臨下的姿勢,有一種籠罩住她無處可逃的侵略感。</p>
她撕掉繃帶,用拇指融化開藥膏,“什么藥?”</p>
“消腫化瘀。”傅時煜神態(tài)從容,“也可以抹腳�!�</p>
也可以...</p>
是他買的那個藥。</p>
紀柒只涂了一點,丟進抽屜里。</p>
“還難受嗎�!�</p>
她分不清他問的是哪兒,含糊其辭的應了聲,“不難受了�!�</p>
“柒兒?”傅夫人這時隔著門喊她。</p>
下一秒,房間熄了燈。</p>
突如其來的漆黑,紀柒慌了神,“傅時煜...”</p>
他反應敏捷,捂住她唇。</p>
“柒兒,怎么關(guān)燈了?”</p>
門推開的剎那,紀柒情急大喊,“傅阿姨!我沒穿衣服�!�</p>
傅夫人笑了一聲,清楚她臉皮兒薄,又退出去。</p>
“你傅叔叔的想法是趁著他現(xiàn)在人脈廣,也給你挑一個家世優(yōu)秀的男人,好男人是不在市場上流通的,沒有共同的圈子很難接觸到。”</p>
傅時煜一言不發(fā)站在床邊,注視那扇虛掩的門。</p>
可能是光線太暗,他面容也陰沉。</p>
半晌,他俯下身,雙手摁在她身側(cè)撐住床,“別出聲�!�</p>
一股潮濕的熱氣鉆進耳朵,紀柒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和他臉挨臉。</p>
傅夫人仔細聽了聽,“是葉家的二公子,公安大學畢業(yè),有個鐵飯碗,比你大六歲,人品好,前途光明,你傅叔叔很欣賞�!�</p>
葉家在市里也屬于名門望族,祖輩有紅色背景,第三代生了兩個兒子,長子最出名,和傅時煜是同行,就因為他們,航天航空系招生火爆,以往理工科是男多女少,如今清一色的娘子軍。</p>
葉家的這位二公子倒是低調(diào)許多。</p>
“同意嗎?”傅時煜眼睛像一潭深水,濃黑得望不見底。</p>
紀柒戰(zhàn)戰(zhàn)兢兢對上他視線。</p>
他只差零點零一厘米便吻到她。</p>
“大三實習多,明年再談�!�</p>
她應付不了這副驚險的場面,傅時煜教什么,她重復什么。</p>
“說你困了,要休息�!�</p>
過了一會兒,傅時煜走過去,確定傅夫人不在走廊了,他回過頭,看了紀柒一眼,邁步離開。</p>
門開了又關(guān),紀柒像是才從水里打撈出,渾身汗淋淋的。</p>
她緩過神,拿起放內(nèi)衣的袋子,清新嫵媚的櫻花香,女人味十足。</p>
應該是他特意買了女士專用款,或者...他的住處開始準備女性用品了。</p>
紀柒失神了許久,疊好內(nèi)衣,塞在外套口袋里。</p>
......</p>
轉(zhuǎn)天早晨,傅夫人親手煮了紀柒愛吃的咸豆花和燒麥。</p>
傅夫人不僅廚藝高,情商更高,駕馭丈夫有手段,不少富太太找她取經(jīng),如何搞定外面的野花,降服丈夫收心。</p>
她從不自夸,只夸傅淮康有責任擔當,是好丈夫好父親,傅淮康的口碑這么好,在圈子里堪稱清流,傅夫人的維護功不可沒。</p>
紀柒下來沒多久,傅時煜也下來了。</p>
他剛醒,短發(fā)沒梳理出什么發(fā)型,松松散散的,帶著喑啞的鼻音,胡茬也沒來得及刮,下頜到鬢角泛起青色,很性感。</p>
紀柒繼續(xù)低頭喝湯。</p>
傅夫人舀著鍋里的粥,“你要是和葉家的二公子合不來,李家呢?周末李太太約了我喝茶,你陪我去�!�</p>
“傅阿姨,我這學期忙,等暑假吧�!�</p>
“暑假啊...”傅夫人估算日子,“李家5月份要去南方工作了,越早見越好�!�</p>
紀柒怔住,“您讓我也去南方嗎?”</p>
傅夫人笑,“你如果想家了,想我和你傅叔叔,你隨時回來�!�</p>
紀柒大腦一團空白。</p>
會不會是傅夫人察覺什么了。</p>
急于掐滅這絲火苗。</p>
避免后患。</p>
她捏著勺子,食之無味。</p>
“你在哪實習?”</p>
紀柒咽下嘴里的蛋白,“在同學家的公司�!�</p>
“漲工資了吧,你背的包可不便宜�!�</p>
她如夢初醒。</p>
原來傅夫人不是懷疑她和傅時煜,是懷疑她圖錢,出賣自己。</p>
“那只包...是高仿。”</p>
傅夫人半信半疑,真貨和水貨,她是分得出的。</p>
明顯貨真價實。</p>
不過,不排除沒看好,走了眼。</p>
傅時煜洗漱完,接過保姆遞來的大衣,走到餐廳,“實習還是上課?”</p>
紀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匆匆站起來,“有考試�!�</p>
“考什么?”</p>
“證券投資。”</p>
他簡單關(guān)懷了一下,抬腕看時間,“一起走。”</p>
傅夫人制止,“我和柒兒沒談完呢�!�</p>
“我去集團,順路送她�!�</p>
傅時煜是說一不二的脾氣,在公事上沒人敢反抗他,在家里,他知道顧全大局,比如結(jié)婚,其余的小事傅淮康夫婦基本依著他。</p>
紀柒戴好帽子,和傅夫人道別,跟在傅時煜身后走出院子。</p>
他今天沒開紅旗L9,開了一輛銀白色的轎車,紀柒不認識車標,反正不是大眾款。</p>
傅時煜遞給她一張中銀的貴賓卡,“你不愿意欠傅家太多,這筆錢傅家不知情�!�</p>
紀柒盯著卡,隱隱明白了什么。</p>
這兩天傅時煜大約慎重考慮了和她的關(guān)系,也回味了和她親密的感受,挺合拍,彼此知根知底,結(jié)識一個“新人”遠遠不如“舊人”省心省事。</p>
她按捺住心跳,“你不是要結(jié)婚了嗎?”</p>
“沒那么快。”</p>
傅時煜斜靠著椅背,雪光照進來,白得刺眼。</p>
“合不合適還另說�!�</p>
紀柒順著他的話脫口而出,“假如合適呢?”</p>
“合適有合適的安排�!�</p>
她徹底明白了他的意思。</p>
男人的感情觀不止有愛,恨,名分,還有身體的欲望。</p>
名正言順有名正言順的安全,地下情有地下情的刺激。</p>
“我不要�!奔o柒別開頭。</p>
傅時煜將那張卡插在她的大衣袖口,“你不要,你母親需要�!�</p>
紀柒抽出卡,正想扔給他,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卡是卡,其他是其他,不是一碼事�!�</p>
她呼吸局促,胸脯一鼓一鼓的,軟綿綿抵在傅時煜手背。</p>
“司機在,別鬧�!睆P磨得他也燥熱,一邊解衣領,一邊松了手。</p>
這一路回學校,誰都沒開口。</p>
車里死氣沉沉的。</p>
到了學校,紀柒下去,“包藏在衛(wèi)生間的鏡柜里�!�</p>
傅時煜降落車窗,不等他說話,紀柒快步走遠。</p>
“紀柒!”</p>
鐘雯抱著一摞書,從食堂的方向沖過來,攔住她,“你昨天曠課了啊�!�</p>
紀柒心口猛地一咯噔。</p>
傅時煜其實一個月也接送不了她一次,每次停在距離學校300米的燒烤店,紀柒獨自出校,生怕被同學撞破。</p>
大學校園是戀愛和八卦最流行的地方。</p>
她已經(jīng)格外小心了,仍舊沒瞞過鐘雯。</p>
“你男朋友?”鐘雯笑里藏刀,“那車兩百多萬,你夠厲害啊�!�</p>
紀柒繞開她,“不是�!�</p>
“那是包養(yǎng)你的金主嘍?”她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叫干爹呀,他歲數(shù)很大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