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碧大殿。</p>

    年邁的李學(xué)士已經(jīng)磕破了頭，仍在苦苦哀求：“皇上，自妖妃蘇凝月五年前入宮，各地災(zāi)禍不斷民不聊生，臣死諫求皇上處死妖妃，以正朝綱！”</p>

    江時逸斜靠在龍椅上充耳不聞，反而將目光放在顧知衍上：“國師，你怎么看？”</p>

    顧知衍笑了笑，眼中盡顯譏諷：“回皇上，洪澇大旱不過是天災(zāi)，李大人非要把罪名扣在娘娘一個女人身上，屬實狹隘�！�</p>

    聽了這話，李學(xué)士臉色一白。</p>

    江時逸原本慵懶的眼神頓時冷下來：“李學(xué)士，你既一心求死，那朕就成全你�！�</p>

    “來人，拖下去凌遲處死�！�</p>

    ‘轟——！'</p>

    伴著震耳欲聾的雷鳴，又一條人命在輕言慢語中灰飛煙滅。</p>

    雨淅瀝瀝落在后宮覆著青苔的地磚上。</p>

    蘇凝月散著長發(fā)，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衣，赤腳在雨中跳舞，身姿妖媚。</p>

    眉如遠(yuǎn)黛，目似秋水，一顰一笑都美的勾魂攝魄。</p>

    她仰著頭，任由雨水浸透全身。</p>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洗凈自己身上的污穢。</p>

    當(dāng)聽見隱隱有腳步聲傳來時，蘇凝月動作一滯，繼續(xù)肆意又輕曼地轉(zhuǎn)著圈。</p>

    “今天，是不是又因為我死了一個人�！�</p>

    顧知衍看著雨中那絕美的身姿，沒有立刻回答。</p>

    他走上前，抓住對方冰涼的手后輕輕一扯。</p>

    將人抱進(jìn)懷里后，顧知衍才沉聲開口：“不是因你而死，是他本就該死�！�</p>

    透過雨水，蘇凝月目光迷蒙：“自打你把我送進(jìn)宮獻(xiàn)給皇帝開始，朝臣便接連受罪�！�</p>

    “大到當(dāng)朝宰相，小至一縣縣令，整整七十三條人命�！�</p>

    “為你，我心甘情愿擔(dān)下惡名，助你位極人臣，你現(xiàn)在是萬萬人之上的國師，還有什么不滿足？”</p>

    聽了這話，顧知衍臉色一變。</p>

    他扣住她的雙肩，嗓音中噙滿怨恨：“凝月，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該知道我的恨，也該明白這滿朝文武沒有一個無辜的！”</p>

    “那年饑荒，他們貪墨賑災(zāi)款害得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卻把我一生清廉的父親拉出來頂罪，滿門抄斬，整座侯府無一幸免�！�</p>

    “他們瓜分了侯府的一切，就連宅子都被燒掉，要不是我自幼體弱被送去莊子休養(yǎng)，恐怕早也葬身在那場浩劫里�！�</p>

    說完，顧知衍的神情慢慢緩和下來。</p>

    他扶著蘇凝月的的臉，語帶眷戀：“等這文武百官和江時逸死了，到時候我就帶你走，天大地大，何愁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p>

    四目相對，蘇凝月心中泛起澀意。</p>

    這樣的話，她自打入宮那天起，就聽顧知衍不知道說了多少遍。</p>

    從一開始祈盼，到現(xiàn)在的麻木，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過來的。</p>

    蘇凝月沒有回答，而是退開后繼續(xù)跳舞。</p>

    見此，顧知衍微微皺起眉。</p>

    就在他轉(zhuǎn)身離開時，身后傳來蘇凝月沙啞的聲音。</p>

    “你放心，我會聽你的話，畢竟我要報答顧伯父和顧伯母的救命與養(yǎng)育之恩�！�</p>

    畢竟我喜歡你，甘愿為你做一切事……</p>

    顧知衍回過頭，似是不滿于她僅此而已的理由。</p>

    良久，他還是走了。</p>

    雨越下越大。</p>

    蘇凝月直到筋疲力盡，才倒在地上喘息著。</p>

    凝望著陰沉的天空，她笑著哭著。</p>

    這時，長廊上兩個端茶的宮女說笑走過。</p>

    “聽說國師大人明日就要娶親，不知道娶的是哪家小姐�！�</p>

    “我去御前打聽過，國師大人娶的是他的青梅，楚太傅的孫女楚錦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