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裴文濟接過銀子，朝櫻雪深施一禮，“多謝姑娘解圍，小生姓裴，名文濟，煩請姑娘留下姓名，明日小生賣了字畫，也好將銀子奉還。”</p>
櫻雪沒好氣道，“免了，我們小姐心善，不用你還銀子�！�</p>
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p>
說完，她就轉身回去了。</p>
裴文濟只是一時不便，有人為自己解圍，他自然要知道恩人是誰，目送著櫻雪的背影。</p>
這一看不要緊，他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一張清麗絕艷的美人圖。</p>
黛眉似蹙非蹙，澄澈的杏眼籠罩著一層薄霧，如煙雨中的江南，溫柔婉約。</p>
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甚至都沒抬眼看他，裴文濟就覺得胸口被撞了一下，心跳的厲害。</p>
店小二見他呆愣愣地看著前方，俊臉一片薄紅，順著他目光望了過去，驚艷過后，拍著他的肩膀嗤笑一聲。</p>
“別看了，小姐她爹都瞪你了�！�</p>
裴文濟如夢初醒，收回了目光，付完銀子再尋佳人時，卻發(fā)現(xiàn)不見了。</p>
店小二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嘟囔一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p>
*</p>
翌日清晨。</p>
楚云汐一行人休息了一晚，整裝繼續(xù)出發(fā)，臨出門時，一名清俊書生追了出來。</p>
“小姐留步！”</p>
清朗的聲音透著急切，一行人停住了腳步。</p>
楚珣見是昨日那名白面書生，蹙著眉看他。</p>
櫻雪認得裴文濟，對楚云汐道，“小姐，他就是昨日那名被您接濟的裴姓書生，可能是來感謝您的�！�</p>
楚云汐看了他一眼，雖不欲跟他多說，但基本禮節(jié)還是有的。</p>
“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p>
清潤細柔的聲音，如秀麗山澗中響起的黃鶯輕啼，說不出的空靈婉轉，微啟的紅唇如新雨后的牡丹花瓣，鮮嫩誘人，是世間最好的顏料也調不出的絕色。</p>
裴文濟一時看呆了，忘了自己要說的話。</p>
“咳、咳！”楚珣使勁咳嗽了兩聲，看他是讀書人才給他留著面子。</p>
裴文濟恍然回神，從袖中拿出徹夜未眠做的畫，“小姐大恩，小生無以為報，送畫一幅以表謝意�！�</p>
“有勞了�！背葡掳臀⑻�，示意櫻雪接過。</p>
“憐憐，我們走�！背懙闪怂谎�，拉著楚云汐往外走。</p>
馬車都不見蹤影了，裴文濟依舊站在門口久久不去，店小二嗤笑一聲，“別看了，人都走了�！�</p>
憐憐……</p>
裴文濟喃喃道，“婉伸郎膝上，無處不可憐�！�</p>
真是好名字。</p>
*</p>
兩日后。</p>
楚云汐到達了京城。</p>
前世她來過這里，且有很多慘烈的回憶，無論楚珣指著熱鬧的街景說多少話，都提不起她一絲一毫的興趣。</p>
“爹爹，外祖在京城有宅子，說是在鑼鼓巷，今日女兒就不跟您回府了，再說，府上的人……女兒認生�！�</p>
楚云汐低著頭，眼角輕斂看了楚珣一眼，用怯弱的神情，掩蓋了她心中深深的厭惡。</p>
楚珣捋著胡須思索了片刻，“既然如此，過兩日爹爹再來接你回府�！�</p>
人都來了，還能跑了不成，逼得太緊，反而會引起她的懷疑。</p>
他看了一眼楚云汐帶來的那些箱子，“我不放心你，先給你送過去再回府�！�</p>
楚云汐甜甜道，“多謝爹爹。”</p>
與此同時，隔壁街上。</p>
顧承沐身著玄色常服從茶樓邁步出來，午后陽光照在他高大身影上，將衣料中暗藏的金線照得熠熠生輝，俊顏英挺，眼神犀利，如神君下凡。</p>
“夫君。”</p>
一道溫柔甜潤的聲音響起，顧承沐步子一頓。</p>
不遠處一位身穿白色狐裘的小娘子，嬌笑著纏上了身邊年輕男子的胳膊。</p>
“夫君，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妾身都跟不上了�！�</p>
男子笑著挽起了她的手，“就是愛撒嬌，這不是等著你嗎。”</p>
小娘子羞澀一笑，和自己的夫君雙雙離開了。</p>
夜羽看著眼前的一幕，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如墨的眉眼深邃如沼澤，看不出任何情緒。</p>
上了馬車之后，夜羽看著閉目養(yǎng)神的殿下，想了又想，忍不住道，“殿下，用不用屬下派人去平州……”</p>
“不必！”</p>
“是。”夜羽閉嘴了。</p>
馬車一路前行，顧承沐回宮后有小太監(jiān)來報，說皇后娘娘召見，顧承沐又去了翊坤宮。</p>
進了大殿，顧承沐對著前方端坐的美婦人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p>
皇后烏黑的發(fā)髻滿是珠翠，笑盈盈朝他招手，“沐兒，到母后身邊來。”</p>
太監(jiān)宮女問安后，搬了繡墩，顧承沐坐在皇后下方。</p>
皇后見太子一身常服來不及換，想來是出宮了，一臉心疼道，“瞧你這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也不說顧著點自己�！�</p>
她嘆了口氣，“要本宮說，男人身邊沒個可心的人照顧就是不行，你年歲已及弱冠，該選太子妃了�！�</p>
顧承沐輕扯唇角，笑著道，“兒臣宮中不是有兩位側妃嗎，母后若是嫌少，再送進去幾位便是。”</p>
皇后不知想起了什么，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不過很快，她就露出一個關愛的笑。</p>
“你出京之前，有人向我舉薦戶部侍郎楚珣之女，說她端方清麗，很有大家閨秀風范，我應下了�！�</p>
顧承沐面無表情，眸光看著不遠處裊裊升起熏香，聽著皇后繼續(xù)道。</p>
“別看楚珣剛被調任京城，現(xiàn)在只是四品官職，但戶部尚書秦勉年紀大了，楚珣早晚要接他的位置�！�</p>
“賦稅、俸餉、田地、戶籍，每一項都是重中之重，希望你明白母后的苦心�！�</p>
顧承沐唇角緩緩揚起一個弧度，“那是必然，不過四品小官之女，給個良娣身份便是，不然有人該說兒臣偏心了。”</p>
“母后，兒臣還有公務在身，這就回去了�！痹捯粑绰洌櫝秀灞闫鹕砹�。</p>
皇后笑笑，“去吧，母后知道你勤勉�！�</p>
顧承沐離開后，皇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p>
“皇后娘娘，殿下遲遲不確定太子妃人選，是不是還想著許小姐呢。”宮女青黛在一旁出聲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