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夜，月朗星稀。</p>

    我在園子里布下了一桌席面，林宴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壺酒，他說是御賜之物，帶給我嘗嘗鮮。</p>

    我一口悶下。</p>

    「林宴，恭喜你了。林大人終于平反，林家人應當近日就要返程，也不枉你這些日子苦心奔走�！�</p>

    林宴笑了，眉眼彎彎的，他又為我斟酒。</p>

    「同喜�！�</p>

    「三年前大婚的時候，我們曾約定待林大人平反，你我就此和離，我聽說芳娘也沒成婚，你二人剛好再續(xù)前緣。」</p>

    我從袖中抽出和離書，遞在林宴面前。</p>

    他隨意看了一眼，又很快地移開目光。</p>

    「玉容，你今日心情不好嗎？</p>

    「因為芳娘？」</p>

    林宴總是很聰明的人，很多政事上能一眼看到癥結(jié)，于我們的關系上卻犯起傻來。</p>

    「芳娘她其實是個可憐人，別看她出身高，她家里是繼母當家，日子過得很難，又因為林家的事，婚事不順……</p>

    「玉容，我沒法對她置之不理。</p>

    「你多擔待�！�</p>

    林宴這話說得這樣理所當然，可又好沒道理。</p>

    他同芳娘之間如何，是他們的事，憑什么讓我多擔待？憑什么拿了我送他的東西當人情借花獻佛？憑什么把我看上的牡丹花讓給芳娘？</p>

    只因一句她喜歡？</p>

    連喝了三杯酒，我覺得眼前有些模糊，但還是鎮(zhèn)定地同他講：</p>

    「林宴，你這樣是不對的，待我不公平。</p>

    「我也沒別的要求。</p>

    「和離罷�！�</p>

    林宴默不作聲地拿起和離書，將它揣進袖中，「玉容，你醉了。</p>

    「這件事待你清醒時，再和我談。」</p>

    這酒喝進嘴時，甜滋滋的，喝了幾杯才上勁兒，不過我并沒有醉得厲害。相反，清醒得知道，林宴的容后再議。</p>

    是他不想議。</p>

    其實也很容易想明白，林家才平反，林宴風頭正盛，連我的名字都被廣為流傳，人人稱我重情重義，扶林宴于危難之中。</p>

    糟糠之妻不下堂。</p>

    他還有一條青云之路，背不起這樣的名聲。</p>

    「我知道了�！�</p>

    既然談不攏，我也沒打算和林宴再談，借口醉酒，起身回了房中。讓人好笑的是，林宴也跟著起來，他接過我手里的燈籠，說要送我回去。</p>

    「夜深路遠，我陪你一起走一段路�！�</p>

    他這話說得好沒意思。</p>

    林家被抄家后，他只賃得起三進的小房子，一直住到了現(xiàn)在。從院中到我房間，也不過三五十步路。</p>

    又哪里，非得他送這一程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