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夠嗎？遠(yuǎn)遠(yuǎn)不夠。</p>
但她力氣不夠陸云驍大，還是被他拽回屋里。</p>
姜依環(huán)顧四周，沒錯，是她前世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p>
兩室一廳的平房，小客廳不到十平方，但很整潔，是她親手收拾的，一張木沙發(fā)，上面鋪著墊子，旁邊一個茶柜，放著熱水壺和搪瓷杯，柜子上面，掛著他們兩人的結(jié)婚照，女的笑得燦爛，頭稍微往男人傾斜，男人則面無表情。</p>
曾經(jīng)，她多么珍愛這張照片。</p>
所以把它放大了掛在客廳里。</p>
強忍著快要掉下來的淚水，姜依在小果實的臉上親了又親，“小果實不怕，媽媽一會給你買奶糖吃�！�</p>
“好耶，我最愛媽媽了。”</p>
姜依心都快化了。</p>
雖然恨不得一直抱著，但姜依還是把他放下，“你先去外面玩一會，爸爸媽媽有話說�！�</p>
“嗯�！毙」麑嵄奶鋈チ�。</p>
姜依轉(zhuǎn)身就站到沙發(fā)上，把照片取了下來。</p>
“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陸云驍想要去搶，被她躲開。</p>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苯篮眍^哽噎，看著他，“陸云驍，我們離婚吧�！�</p>
陸云驍瞳孔一震，“你說什么？”</p>
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幻聽了，“離婚？”</p>
他氣笑了。</p>
“為這么點小事，你跟我離婚？姜依，你能不能不要這么作。”</p>
他壓根不信。</p>
姜依是怎么嫁給他的？</p>
那年他們部隊下鄉(xiāng)，天熱，夜里他去水潭游泳，遇到姜依，姑娘在水里實在憋不住，露出頭和光潔雪白的肩膀來，大口喘氣。</p>
嚇了他一跳，</p>
后來她說他看了她，要他負(fù)責(zé)，甚至追到營地來，給他縫衣，做飯，有一段時間，他摔傷了腿，她天天給他熬藥，換紗布，照料起居，連高考都不參加了。</p>
她有多喜歡自己，他是知道的，說這氣話不過是想讓他多關(guān)注她罷了。</p>
全國婦女離婚了，她都不會離婚。</p>
姜依：“我作？陸云驍，剛才你也聽到了，她兒子怎么說的，說小果實的東西都是他的�！�</p>
“小燁沒那么說�！�</p>
“他沒說完而已，他的話就是這個意思！”</p>
“你——”陸云驍似乎有些無語，“就算是，也是童言無忌，你怎么還跟一孩子耗上了呢？”</p>
姜依笑了，“孩子為什么會說這種話？要不是大人教的，憑空說得出來嗎。蘇婉清對你有什么想法，別說你心里沒點數(shù)�！�</p>
陸云驍愣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p>
“非要我說得那么清楚嗎？”姜依迎著他微冷的目光，一點不帶退縮，“明天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xù)。”</p>
說完，她看向墻壁掛歷。</p>
掛歷是八十年代港星，有葉倩文，徐小鳳，陳慧嫻等，她愛聽歌，哥哥托朋友從港城給她帶回來的。</p>
今天是1986年11月11日，距離明年那場暴雨只有五個多月，她必須帶小果實離開這里。</p>
一天也不想多待。</p>
陸云驍眉頭皺得死緊。</p>
“你說真的？”</p>
不知為何，他心里升起一股躁意。</p>
但他不想慣著她，離婚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誰知下次她會干出什么事，“好啊，這是你說的，去就去！”</p>
果然，他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p>
這是迫不及待想和蘇婉清在一起了。</p>
要是原來的姜依，一定會揪心得要命，可是三十年的磋磨，再刻骨的愛也就被磨沒了。前世，她一直沒離婚，只是因為有些不甘罷了。</p>
那時，蘇婉清也跟著他去了北部戰(zhàn)區(qū)，她氣不過，又因為她已經(jīng)沒了小果實，覺得人生無望，愿意跟他耗下去，耗了他大半輩子。</p>
也耗盡了自己。</p>
可是現(xiàn)在不同了，她還有小果實，她又活過來了，而且，她才二十三歲，完全可以過另外一種人生。</p>
“好，誰不去誰就是孫子!”姜依大聲的說。</p>
“你——”</p>
“什么孫子？”</p>
門外，婆婆李美珍扶著老太太散步回來，就看見夫妻倆吵得臉紅脖子粗的。</p>
剛才回來路上也聽說姜依差點被拖拉機撞到，老太太焦急的問：“依依沒事吧�！�</p>
老太太喜歡姜依，五年前姜依追求陸云驍她還在一旁給她打氣，不然，他們可能不會結(jié)婚。</p>
作為回報，姜依也照顧她。</p>
老太太有糖尿病，冠心病，高血壓，風(fēng)濕性關(guān)節(jié)炎，去年臥病在床，差點沒了，姜依給她按摩，端屎端尿，好在老太太福大命大，又好了起來，現(xiàn)在能下地走路了。</p>
也是這樣，陸云驍不敢輕易提離婚。</p>
老太太的丈夫，也就是陸云驍?shù)淖娓敢彩擒娙�，官至旅長，陸云驍年紀(jì)輕輕能當(dāng)上副團(tuán)長，除了自身努力，也有賴于祖父的軍功，所以老太太在家里地位高。</p>
有她這尊老佛爺鎮(zhèn)著，蘇婉清也進(jìn)不了門。</p>
老太太臨終前，還拉著陸云驍?shù)氖�，要他發(fā)誓不丟下姜依。</p>
所以，陸云驍才被她耗了大半輩子。</p>
不然他若是鐵了心離婚，手段多得是。</p>
“沒撞到。”姜依聲音柔和了些。</p>
老太太是真的愛護(hù)她，前世，她沒跟陸云驍去北方，一部分也是因為老太太，想陪她終老。</p>
“那就好�！崩咸聪�?qū)O子，目光如炬，“昨晚你一夜沒回，去哪啦？”</p>
陸云驍看向姜依，眉頭一擰，“你跟奶奶告狀？”</p>
“不是她，我自己看見的。”老太太說，“我還沒瞎，有眼睛！”</p>
李美珍和稀泥：“我聽說婉清的媽媽住院了，挺嚴(yán)重的，云驍去看一下也無可厚非�！�</p>
“看一下看一晚上？人家沒兒子，女兒還是怎么的？”</p>
蘇婉清有哥哥姐姐和妹妹，非要他趕著去當(dāng)孝子？</p>
這是老太太言外之意。</p>
“還有，蘇婉清一個大學(xué)生知識分子，就不知道避嫌？”</p>
姜依真想給老人家鼓掌。</p>
陸云驍臉色微僵，語氣有些不悅，“曉峰是我兄弟，我只把婉清當(dāng)妹妹看待，她的媽媽就是我半個媽媽，沒你們想的那么齷齪。”</p>
說著還瞪了姜依一眼。</p>
意思是怪她誤導(dǎo)奶奶呢。</p>
姜依只還給他一個冷笑。</p>
陸云驍眉頭又是一皺。</p>
“最好是這樣。”老太太說，“以后你注意一點，這三年來，你該做的都做了，沒必要給自己套上一輩子的枷鎖�！�</p>
老太太是告誡孫子，也是安慰姜依，陸云驍只是為了還戰(zhàn)友的恩情，才對蘇婉清好。</p>
姜依心里暖暖的，但她這次真的不想妥協(xié)了。</p>
上輩子，她也已經(jīng)還了老太太的恩情，不欠她的了，這輩子，她還喊她奶奶，但會是另外一層意義。</p>
“奶奶，謝謝你這幾年對我愛護(hù)，可不只是這一件事，過去的不說，以后的還會發(fā)生，長痛不如短痛，我決定跟陸云驍離婚�！�</p>
“什么！”</p>
“離婚？”</p>
老太太和李美珍同時驚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