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裴澤安眸色一頓，似是沒料到我會如此大度。

    他詫然道：“你之前不是死活不同意府中進女子嗎？�！�

    我在心底無聲冷笑，當年分明是他許下誓言，怎么成了我的霸道行徑？

    既然他記成是自己所言，那就當做如此吧。

    我順著他的話回應：“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我想通了。”

    因為，我要回天上去做我的逍遙神仙了。

    裴澤安看向我的眼中，多了幾分感激之意：“你能理解，我很欣慰�！�

    他走到床邊坐下，順勢就要將我拉至懷中。

    他的主動，讓我感到意外。

    成婚三載，他一直性子冷冰，在房事上也心不在焉草草了事，從來都沒給過我快樂。

    而今能將心上人迎回府，他倒是便得熾熱了。

    我偏過頭，下意識推開他：“今夜，小公爺還是去偏榻吧，我來葵水了。”

    裴澤安眉心一蹙，猛然起身。

    “你不早說！真是晦氣！”

    話落，他大步往外走。

    我扯了扯嘴角，只覺可笑。

    在他看來，葵水對男人而言，是污穢之物。

    但女子來葵水如日升月落，是理所應當之事，何來晦氣？

    而且，他裴澤安但凡長點心，也該記得初一那天——

    他來玉華院，我來葵水腹痛難忍，他還命人請了府醫(yī)來看我，親自喂了我姜糖水……

    女子葵水一月一回，我初一才來，怎么十五還會來？

    與謝少春有關的一切，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但與自己有關的，他卻忘東忘西。

    我深吸一口氣，無所謂的笑了笑。

    也不知天上的女神仙會不會來葵水，會不會腹痛……

    一夜安好。

    我夢見自己回了仙霧繚繞的天庭。

    七個姐姐在南天門等著我，百萬天兵天將對我行禮：“歡迎八仙女回歸仙班！”

    他們帶我去凌霄寶殿見了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

    父帝母后說，我是他們最后一個孩子，以后整個天庭都是我的倚仗和肆意的底氣。

    真好……

    翌日上午，大紅綢緞掛滿整個裴國公府。

    在這白雪茫茫的冬日顯得格外刺目。

    聽聞小公爺三日后便要迎娶謝少春，服侍我的丫鬟小梅滿臉不岔。

    “小公爺如此心急要娶那戲子，哪里有把我們夫人放在心上？”

    我想說沒事，卻也覺得裴澤安行事太過張揚。

    不管是平妻還是妾室，謝少春罪臣之女和戲子的雙重身份，都不應如此高調。

    裴澤安如此迫切，大抵是因為他憋壞了，過了這么多年才如愿娶到心上人。

    我原本不想妨礙他們郎情妾意，畢竟我還有六日就會離開。

    可他不能等我走后再娶新人嗎？

    一番權衡，我去了聽竹院找裴澤安。

    “我朝娶平妻，也要走正常的流程，無論是上告官府進行報備，還是娶妻文書蓋章畫押，至少需要半月以上的準備時間�！�

    裴澤安皺起了眉頭：“阿春人淡如菊，說從戲班進裴府，一切從簡即可，她不在乎那些虛的儀式。”

    我心底閃過一絲嘲諷。

    不在乎儀式，卻把府里弄得大紅大紫，還真是人淡如菊的菊王！

    我不想揭穿這種拙劣的謊言，，默默轉身離去。

    眼不見為凈，只盼早日回天界，斷了凡間的蘭因絮果。

    玉華院。

    我看著院子里那棵半死不活的桃花樹，心情一陣恍惚。

    這株樹是裴澤安親手移植來此的，從前花葉茂盛之時，他還對我說——

    “花不盡，月無窮，兩心同�！�

    我一直精心照料，但樹還是枯萎死了。

    正如我和裴澤安的這段婚姻，也死了。

    我斂起五味雜陳的情緒，伸手摩挲著枯樹斑駁的紋路。

    “這棵死樹，還是眼不見心為凈的好�！�

    說完，我拿起墻角的斧頭，對著枯萎的樹干直直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