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東北的冬天格外漫長。</p>
我跟著黃萍生活，但過得并不好。</p>
她把我送去了鎮(zhèn)子里的唯一一所小學(xué)。</p>
“真不想讓你念書，浪費(fèi)錢，沒辦法，國家不讓。”她撇著嘴。</p>
但她還是理了理我的領(lǐng)子，</p>
“早點(diǎn)回家給你弟弟做飯，不好好念書你就趁早嫁人�！�</p>
家里的弟弟腿有病，不能干重活，所有的家務(wù)活只能我干。</p>
我每天放學(xué)需要趕緊跑回家，生火做飯。</p>
灶臺上的大鍋甚至都可以裝下我洗澡。</p>
而黃萍需要去外面的廠子里打工。</p>
筷子廠，一天要挑幾萬雙筷子，整個手扎得都是毛刺。</p>
她當(dāng)時只讀到初中，就遇到了在當(dāng)?shù)刈錾獾奈野帧?lt;/p>
不顧家人的阻攔為愛奔到這個遙遠(yuǎn)的城市。</p>
跟家里決裂，還被騙了。</p>
這些是身邊的鄰居對著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時，我聽到的。</p>
一個單身女人，帶著兩個孩子更是格外吃力。</p>
冬天天黑得特別早，黃萍總是摸黑回家。</p>
“飯怎么做得這么晚？你想餓死我啊賠錢貨�！彼龕琅亓R著我。</p>
吱嘎吱嘎響的破平房，還需要我每天撿柴火來生火。</p>
我沉默地看向她，這個獨(dú)身女人在廠子里沒少受欺負(fù)。</p>
回來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撒在我身上。</p>
剛開始，我做的飯實(shí)在是難以下咽。</p>
燒得很焦。</p>
黃萍只會兇巴巴地罵我。</p>
“帶你回來有什么用？這點(diǎn)事都干不好！”</p>
我垂著頭不吭聲。</p>
滿心都是對她的怨氣。</p>
“過來，我教你，你再敢把糧食都燒壞了，我就揍死你！”</p>
她一把把我拎到身邊，慢慢教我。</p>
那時，我還奢望著，我媽會回來接我。</p>
這樣我就不用燒火做飯洗衣服做家務(wù)了。</p>
結(jié)果隔天，我就把家點(diǎn)了。</p>
我放學(xué)回家前，弟弟拄著他的破小拐站在灶火前。</p>
燒火用的苞米桿全杵在一旁。</p>
他點(diǎn)燃引火用的樺樹皮，被燙到手，一下子甩到了秸稈上。</p>
腿腳不便更沒見過大火的他，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p>
黃萍風(fēng)塵仆仆趕到家時，房子的廚房已經(jīng)被燒了一個大洞。</p>
我和小程灰頭土臉地坐在外面。</p>
望著燒得破落的家，黃萍?xì)獾貌淮笈?lt;/p>
脫了我的褲子，就開始打我屁股。</p>
“于葉你有什么用？燒死小程怎么辦？我現(xiàn)在就給你送回去！非揍死你不可！”</p>
我咬著牙一聲不吭。</p>
心里全是對她的埋怨，更深了。</p>
小程在一旁嚎啕大哭，抽噎著說：“不是姐姐，不是姐姐�！�</p>
直到鄰居過來，她才知道是小程等不到我們，太冷了，不慎燒了房子。</p>
知道冤枉了我，但她還是瞪了我一眼：“你早點(diǎn)回家，不就沒有這個事了？”</p>
因著修繕房子，黃萍手里本就不多的錢變得更加緊巴巴。</p>
連過年，我們也沒有一頓像樣的年夜飯。</p>
她兇巴巴地把僅剩不多的肉片甩到我碗里，</p>
“吃吧，長這么瘦，別人還以為我苛待你。”</p>
本來就是，我默默嘟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