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喏�！彼岩淮笈跏窕ㄟf過來，說，“還你。”</p>
沈珠楹接過，又聽見少年問她：“有我的一支嗎？”</p>
“��？”沈珠楹歪頭疑惑。</p>
“剛剛你說姐姐一支，食堂阿姨一支……”少年的語氣很無辜，“有我的一支嗎？”</p>
沈珠楹更加疑惑了：“當然沒有啊�！�</p>
每一支花都是獨一無二的，當然要送給她獨一無二的好朋友們。</p>
“好�！鄙倌晷σ飧�，他看上去一點也不遺憾，只說，“那祝你跟你的石榴花有一個愉快的夜晚�！�</p>
沈珠楹眼瞧著少年清俊挺拔的身影慢慢融入月色，她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又抱著花跑了過去，抽出屬于自己的那支石榴花遞給他，只丟下一句“也祝你生活愉快”，就頭也不回地跑了。</p>
沈珠楹當時不懂，一向自詡勇敢的她，在當時為什么會跑呢？</p>
后來她才明白，這種喜歡卻又不敢靠近的情感，叫做喜歡。</p>
——</p>
沈珠楹是被豬豬用貓尾巴蹭醒的。</p>
她醒來時，窗外的那場秋雨已經停了，只留下水洗過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藍。</p>
“豬豬豬豬豬——”沈珠楹把它抱在腿上，低頭用手一下一下地擼它。</p>
她腦袋這時候還發(fā)懵，心底卻一直有一個疑問在回蕩——</p>
十六歲的傅斯灼，跟現(xiàn)在的傅斯灼，好像完完全全地變成了兩個人。</p>
如果說十六歲的傅斯灼是她觸不到卻又總是炙熱灼烈的驕陽，那么現(xiàn)在的傅斯灼則更像一彎清月，總是清冷沉默地掛在天邊。</p>
十年時間，可以把一個人的性格打磨成如此不同的兩個極端嗎？</p>
好像成年以后見到他的每一次，都更加沉重與緘默了。</p>
沈珠楹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把腦子里的思緒都去除了。</p>
可那又怎么樣呢？</p>
無論是太陽還是月亮，都與她無關。</p>
沈珠楹拿出手機，想了想，點開了他的朋友圈，毫不意外地只收獲了一根橫線。</p>
她想起她以前翻遍了周煜的朋友圈，只想找到一絲絲跟傅斯灼有關的東西，當然，最后還真的讓她翻到了。</p>
周煜截了一張傅斯灼朋友圈的截圖，時間大概是高中，那時候他朋友圈發(fā)得很勤。</p>
熱鬧的演唱會，路上的流浪狗，雨后的彩虹和正在搬家的螞蟻。</p>
他那時候很樂于分享這些。</p>
沈珠楹退出傅斯灼的界面，看向一旁的卡其色大衣。</p>
還完這件衣服以后，他們大概率就不會有交集了吧。</p>
沈珠楹拿過大衣，找了半天沒找到標簽，但是那布料一摸就很貴。</p>
她不敢自己動手洗，直接寄給了干洗店，兩天后去拿。</p>
中途又來了幾個客人，沈珠楹忙完已經差不多晚上七點了。</p>
沈珠楹掛上打烊的牌子，慢悠悠往家的方向走。</p>
中途沈桉女士打來電話。</p>
“珠珠，今天這場相親怎么樣��？還順利嗎？”她問。</p>
“不太順利�！鄙蛑殚阂幌氲桨谅⑽哪芯拖肴嗵栄�，“媽媽你挑男人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p>
“我是按你提的要求找的呀�！鄙蜩衽空f。</p>
沈珠楹聲音抬高一些：“哪里��！”</p>
好大一盆臟水！</p>
“你自己上回說的�！鄙蜩衽空裾裼性~，“你說你喜歡成熟穩(wěn)重又透點少年感的，成績好又會點才藝的，最好還去英國留過學�！�</p>
沈珠楹啞然：“他會什么才藝��？”</p>
“媒婆說他英語不錯�！�</p>
“那少年感呢？”</p>
沈桉女士：“嗨呀，男人至死是少年嘛�！�</p>
沈珠楹：“……”</p>
沈桉女士嘆口氣，語氣突然嚴肅幾分：“珠珠，你老實跟媽媽說——”</p>
“——你是不是喜歡女孩子啊？你喜歡女孩子媽媽也可以給你相女孩子的呀�！�</p>
“媽媽——”沈珠楹特別無奈，“我喜歡男孩子啊�！�</p>
“那這么多年追你的那些男生，像之前的什么學長啊，總裁啊，還有個高中生弟弟，你都不喜歡啊�！�</p>
“不喜歡啊�！鄙蛑殚旱皖^踢不存在的小石頭，秋風吹得人愈發(fā)清醒。</p>
安靜很久。</p>
沈桉突然說：“珠珠，你不會還喜歡之前那個去英國留學的男生吧�！�</p>
沈桉記得沈珠楹在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有多開心，也記得少女在開學第一天給她打電話，哭著說他沒在華大了。</p>
他去英國留學了。</p>
那是十八歲的沈珠楹。</p>
而現(xiàn)在，二十六歲的沈珠楹仰著頭，思索良久，最后得出結論。</p>
“沒有的，媽媽�！�</p>
她早就在兩年前忘記他了。</p>
——</p>
而另一邊，周清蘭當然聽說自己精心安排的相親又被自家那混蛋孫子搞砸了。</p>
漂亮的小姑娘打電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她傾訴，聽得老人家心肝兒一顫一顫的。</p>
周清蘭只好正對著自家孫子罵罵咧咧，控訴他的罪行。</p>
傅斯灼拿著電腦淡定處理工作，偶爾抽出空來給老太太遞杯茶潤潤喉嚨，就算盡了自己本就不多的孝道。</p>
工作框突然彈出來消息，他本不欲理會，卻在看見備注的時候頓了頓，還是點了進去。</p>
風信子小姐：“傅先生，你的衣服不急用吧，干洗店說比較難洗，可能要兩天左右。”</p>
FIRST:不急用。</p>
FIRST：傅先生？</p>
風信子小姐：嗯，怎么了？</p>
FIRST：之前不是喊我傅斯灼。</p>
風信子小姐：哦，傅斯灼。</p>
風信子小姐：那我們兩天后挑個方便點的地方見面嗎？</p>
FIRST：不用，我去你的花店見你。</p>
風信子小姐：［OK］</p>
聊天在這里終止，正好此時周清蘭也罵累了。</p>
她最后不抱希望地問了句：“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p>
之前也問過，傅斯灼的答案是：沒有喜歡的。</p>
他真的說到做到。</p>
老太太這兩年環(huán)肥燕瘦，活潑的，明艷的，可愛的，知性的，都逼他去相了個遍，真就一個都沒看對眼。</p>
以至于他們這個圈子里傳了個離譜的謠言：傅斯灼有個青梅竹馬的前女友拋棄他出國了，他一直放不下，這些年都在為她守身如玉。</p>
說起青梅竹馬，他倒真的有一個。</p>
只不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