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那一刀
北野王府。
拓跋烈蹲下來掀開蓋著尸體的白布,當他看到尸體的那一刻,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瞇了起來。
刀。
他自言自語了一個字。
幾名親信手下站在他身后,看著這被切成兩片的尸體,每個人臉色都有些震驚。
大將軍說是刀,那就一定是刀。
普天之下,大概也不會再有人比大將軍更懂得用刀。
拓跋烈伸手要過來一副手套戴好,讓人又找來一把鐵鑷子,將內(nèi)臟撥開看了看。
然后他又伸手要過來一把短刀,將尸體心口位置刨開,看了看心臟。
一刀,萬千刀。
拓跋烈起身,把手套隨手扔了。
內(nèi)臟上,尤其是心臟位置,千瘡百孔。
就算是這一刀沒有把王蓮劈開,王蓮也還是必死無疑。
刀氣侵入了王蓮身體,心臟上至少有上百處細小的刀口,密密麻麻。
那樣子,大概就像是火爆腰花之前,在腰子上片的花刀。
這一刀在劈中王蓮的時候,刀氣就開始散入王蓮軀體之中。
拓跋烈擺了擺手:把尸體處理好,不要留下什么痕跡,這事需小心應(yīng)付。
手下人隨即答應(yīng)一聲,親兵上前將王蓮的尸體兜了出去。
大將軍。
一名手下問道:王蓮至少是武岳境三芒的實力,那殺他的人......
拓跋烈道:不好說,有的人天賦異稟,一生只練一刀,或許他境界不如王蓮,但只要給他先出手的機會,王蓮必死。
那手下試探著又問了一句:會不會,就是林葉
拓跋烈看向那邊正在處理尸體的人,微微搖頭。
看到那一片斷臂了嗎,那一片不是別人傷的王蓮,而是王蓮自己切下來的。
那處傷口看起來,和劈開王蓮的刀氣相差甚遠,不可能是林葉。
手下人點了點頭。
可是......
拓跋烈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是什么時候,林葉能劈出那樣一刀了。
他回頭看向手下:你現(xiàn)在就趕去林滿亭城見成郡王,把這邊的事如實相告。
手下人俯身:屬下馬上就去。
拓跋烈走到一邊,有親兵端過來水盆,他仔細的洗了手。
云州城忽然就變得復(fù)雜起來,他覺得有必要做好更大的準備了。
與此同時,林葉家中。
一輛馬車在林葉家門口停下來,看那馬車的顏色和標徽,立刻就能知道這是從何處來的。
一襲紅袍的聶無羈從馬車上下來,他進門之前等了一會兒,想著那個叫小寒的狗兒,好歹也會歡迎自己一下才對。
可他等了個空氣。
小寒似乎早就聽出來是誰,對于這種半熟不熟的人,它表現(xiàn)的相對冷淡。
不會像是看到熟人一樣沖過去搖著尾巴轉(zhuǎn)圈圈,也不會如對陌生人那樣立刻戒備起來。
聶無羈懂了,所以他邁步進門的時候,故意瞪了一眼小寒。
趴在那的小寒立刻就抬起頭,一臉你罵誰呢的表情。
這樣子,倒是讓聶無羈更加深切的體會到,這一家人,算上狗都不正常......還有驢。
傻狗。
他說了一句,小寒立刻就朝著他嗷嗷嗷叫了起來,雖然聶無羈聽不懂狗語,但他覺得小寒罵的可難聽了。
嗯,就很激動。
子奈快步迎出門:神官大人。
聶無羈笑著點頭:子奈姑娘好,你哥呢
子奈回頭看向屋子里:裝睡呢。
聶無羈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也讓在屋子里裝睡的林葉都尷尬起來,只好扶著床邊起身,當然扶著床起來也是裝的。
子奈先進門:哥,聶神官來看你了。
林葉:叛徒!
子奈:唔呼~
聶無羈一進門,林葉就笑著說了聲恭喜,畢竟聶無羈身上那一身藍袍不見了,已經(jīng)換做了紅袍。
也就是說,因為司禮神官在冬泊遇難,現(xiàn)在聶無羈已是天水崖司禮神官。
成為天水崖司禮神官的意思就是,在云州這一片,方圓數(shù)千里,州治之內(nèi)無數(shù)城都算上,聶無羈就是神宮在本地的二把手。
聶無羈道:謝謝。
他也不客氣,自己拉了個凳子坐下,看了看林葉臉色后問道:半廢
林葉:不至于。
聶無羈:那就可惜了。
林葉:也謝謝你。
他問:你應(yīng)該不是來看我的。
聶無羈道:我若是來看你的,你就不會裝睡了,而且我好歹還會帶些禮物來,哪怕只是路邊買點水果。
林葉:是,所以呢。
聶無羈:我是來找你調(diào)查司禮神官在冬泊遇難的事。
林葉:為何是找我
聶無羈:因為你去過冬泊。
林葉:冬泊也不小,我和司禮神官在冬泊并無交集。
聶無羈點了點頭:記下了。
林葉:無聊嗎
聶無羈:總得走個過場,哪怕明知道不是你,也得來問問。
他說:因為司禮神官的關(guān)門弟子陳微微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那便是沒死,而且,他失蹤之前一定見過你。
林葉看著聶無羈,就那么看著。
聶無羈道:你可以說句謊話敷衍我,反正你說什么,我如實回去上報什么。
林葉還是沒說話。
聶無羈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那我回去只好說,林將軍身染重病,意識不清,記不得了。
林葉:送客。
聶無羈:吃過飯再走吧。
林葉:我身染重病,意識不清。
聶無羈:好歹做一些,若不是為了這一口,我何必親自來。
林葉使勁兒瞪了聶無羈一眼,然后起身,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問:司禮神官在冬泊出事,你們是不是提前知情。
聶無羈:我,不在你說的你們這兩個字之中。
林葉回頭看了一眼聶無羈:在冬泊,本來應(yīng)該死的是不是陳微微
聶無羈聳了聳肩膀:我剛才說了,我不在你說的你們這兩個字之中,所以我不知道。
林葉走進廚房,先看了看有些什么食材。
聶無羈就站在門口,他看著林葉擇菜,笑了笑說:這樣看著一個受傷的人給我準備飯菜,是不是過分了些。
林葉:把些字去掉。
聶無羈:那我和你做個交換,你給我做菜,我告訴你一件大事。
林葉:什么大事
聶無羈:昨夜里,虹來寺那邊出了點事,有個人劈出了能驚動天水崖樞趨大陣的一刀,那一刀所殺的人,一定是兩片了。
林葉:唔,那可真慘。
聶無羈:殺了人的那個人,并沒有馬上離開云州城。
林葉:那他膽子可真大。
聶無羈道:他去了天水崖,又給了天水崖的樞趨大陣一刀。
林葉手上的動作一停。
然后他說:膽子確實是真大。
聶無羈道:他什么都沒有說,莫名其妙而來,一刀砍壞了樞趨大陣,然后莫名其妙走了。
林葉:所以
聶無羈:所以司座神官很不安。
林葉道:與我無關(guān)。
聶無羈點了點頭:那就好。
他停頓了一會兒后說道:其實我昨天夜里,也想不出你背后還能有誰,具備那般實力,也想不出這個人,為何要去威脅一下天水崖。
林葉: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
聶無羈:什么都不知道,也很好,只是最近死的人太多了,最好少死一些。
林葉:吃辣嗎
聶無羈:吃一點。
林葉:微辣不是辣。
聶無羈:死了那么多,算不得微辣了,還要多辣才算辣
林葉:怕辣那就別吃了。
聶無羈:不吃就不吃。
傍晚,總算是有了些涼風(fēng),這一天都有些陰沉沉的,可雨就是不下來。
若要讓林葉選擇的話,他寧愿是太陽暴曬,也不愿意要這種悶罐似的天氣。
所以他看了一眼聶無羈:熱不熱
聶無羈身上穿著的是一套司禮神官的長袍,看起來可不是一件兩件的事,這一套穿搭下來,大概得有七八件之多。
聶無羈回答:不熱。
林葉:不信。
聶無羈:個子矮的人,總是不信有人會撞到門框。
子奈聽到這話,瞪了他一眼。
林葉道:門框有多高
聶無羈:不算特別高,大概就是......我有內(nèi)勁,可以內(nèi)勁祛暑,所以不熱,哎呀,怎么會一不小心說出我有內(nèi)勁四個字,本想說的是有內(nèi)勁就行這五個字來著。
林葉嘆了口氣:那已經(jīng)很高了。
聶無羈總算是看到了林葉稍稍短板的一面,這讓他覺得很歡喜,僅次于馬上就要吃到林葉做的飯菜的歡喜。
有酒嗎
他問。
林葉:上陽宮規(guī)矩這么寬松出門公干的時候也能喝酒
聶無羈:誰和你說,我出門是為了公事。
林葉的眼神就稍稍變了變,他看向聶無羈:嗯
聶無羈伸手夾了一口菜,吃下去,很滿足。
他說:我只是過來讓你看看我的新衣服,如果直接炫耀,然后還想讓你給我做飯,大概會很招人煩。
他還說:所以我只能略施小計......果然啊,心心念念,吃到就是賺到。
他的筷子伸向另一盤菜。
林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了一聲謝謝。
聶無羈的筷子稍有停頓,然后繼續(xù)往前伸,他說:這就無趣了啊。
林葉嗯了一聲:早知道多放些肉,我做菜的時候有些舍不得,留了一多半。
聶無羈:你大......也還不錯。
林葉:上陽宮連罵街都不戒
聶無羈一邊吃一邊說道:戒罵街那掌教真人他老人家還不得難受死。
林葉一愣。
聶無羈說:掌教真人若知道,天水崖樞趨大陣都被人砍了,一定會罵街,十個字九個臟的那種。
他看向林葉:所以,這一刀,一定能把歌陵神宮里的人,砍過來。
林葉臉色微微一變。
王蓮死了,御凌衛(wèi)一定會有更強的人過來,玉天子也必然震怒。
可是這一刀連天水崖也砍了,所以那死了的那個,和天水崖的一刀,肯定是同一人所為。
到時候,不管神宮來人,還是御凌衛(wèi)來人,大概都不會懷疑林葉。
他們會把那個人翻出來。
聶無羈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訴林葉了,那個劈了天水崖一刀的人,待你可真好。
故意把人引走,把視線轉(zhuǎn)移。
聶無羈一邊吃一邊說,一邊說一邊嘆氣:可是,天水崖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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