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dāng)天，月明星稀，吉兇不明。</p>
我正式入住。</p>
上樓時我就發(fā)現(xiàn)，整棟樓都散發(fā)著淡淡的陰氣。</p>
倒也符合兇宅的特征。</p>
可因為沒多少人搬離，居住率高的情況下，陽氣應(yīng)該能完全壓過陰氣才對。</p>
這之間矛盾得很。</p>
而等進(jìn)到屋里，也確實不像兇殺案現(xiàn)場。</p>
明明死過八個人，陰氣卻沒想象中那么重。</p>
甚至不如屋外。</p>
或者說，這里只是因為遠(yuǎn)離人氣，才顯得陽氣相對不足而已。</p>
完全沒有任何異常。</p>
但，這都只是表象。</p>
等午夜時分，我就將揭開這一切。</p>
我在廚房炒了兩個素菜，正吃著，忽然接到一個電話。</p>
「誰啊�！�</p>
「許靚！你死哪去了！」</p>
對面的人嗓門很大，我耳朵有些嗡嗡作響。</p>
他是我認(rèn)識的一個富二代，叫秦原。</p>
從前幫他家破過一個風(fēng)水局，便就此生拉硬扯非要和我交朋友。</p>
「我在查案啊�！�</p>
「什么案子！」</p>
原本因為聯(lián)系不到我而氣呼呼的。</p>
聽到我在查案，秦原忽然激動起來。</p>
他對玄門上的事確實很感興趣。</p>
之所以一直纏著我，也是為了和我搞好關(guān)系，讓我?guī)蛶退槺銓W(xué)上一兩手。</p>
我原本是拒絕的。</p>
但當(dāng)他慷慨地把我大學(xué)四年的學(xué)費、生活費一次性打到我的賬戶上時，我也實在說不出「不行」兩字。</p>
也正因為秦原，讓我財侶法地同時湊齊，修行之路自此通達(dá)。</p>
「你等著，我馬上就到！」</p>
「我靠！我這里是一室一廳！沒有你的房間！」</p>
話說到一半，對面的電話掛了。</p>
沒辦法，我只好又去廚房炒了兩個肉菜，等秦原來。</p>
因為是商業(yè)區(qū)，離大學(xué)很近，秦原開著豪車很快就到了樓下。</p>
「這邊保安也太不講情面了吧，我在樓下和他掰扯了十多分鐘，他才勉強(qiáng)讓我停了一晚上�！�</p>
秦原抱著一瓶酒進(jìn)屋，一開口就是抱怨。</p>
「也對啊�！�</p>
我聽到他所說，低頭沉思：</p>
「既然這個地方的安保這么完善，為什么還會連死八個人，還是在同一個小區(qū)的同一戶�！�</p>
「不光這個奇怪，你花二百多萬買下這個房子也很離譜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兇手有回到兇殺案現(xiàn)場查看情況的習(xí)慣�！�</p>
秦原大剌剌坐在沙發(fā)上，倒好酒遞給我：</p>
「你看看，也只有我愿意陪著你深入虎穴，就這關(guān)系，不得再畫幾道符送我？」</p>
「吃你的飯吧，你純屬過來幫倒忙�！�</p>
話雖然說得不客氣，但秦原確實有些用處。</p>
八字身強(qiáng)財旺且食神傷官有力，確實對我施展道門手法的成功率有提升。</p>
上次湖底尋尸，他就站在我旁邊。</p>
有他在，我難得施法一次就成功。</p>
這么一看，秦原簡直是自帶幸運轉(zhuǎn)移 buff。</p>
飯后我們刷了會兒手機(jī)，準(zhǔn)備睡覺。</p>
他自告奮勇要去睡沙發(fā)。</p>
我揮揮手把他趕去臥室。</p>
不排除兇手回來的可能性。</p>
我去臥室看過，前任房主在臥室窗外安裝了不銹鋼攔網(wǎng)。</p>
相較之下，臥室似乎更加安全。</p>
我在沙發(fā)靜靜打坐。</p>
很快時間到了 12 點。</p>
如我所料的，原本在我和秦原進(jìn)來后達(dá)到平衡的陰陽之氣，忽然開始不穩(wěn)定。</p>
陰氣正慢慢地往上漲，屋里的溫度也體感可察地降了下去。</p>
尋找死人，正是這個時間最為合適。</p>
我飛快地從包袱里拿出一個香爐、三炷清香，放在茶幾上點燃。</p>
我抬手畫符，一道引魂符閃著幽光憑空出現(xiàn)，隨后被我引到黃紙上。</p>
黃紙上的符咒鮮紅，一接觸香灰便無火自燃。</p>
就在符咒燒盡的一瞬間，三炷香燒出來的裊裊青煙被不知名的東西吹散。</p>
我轉(zhuǎn)頭看向青煙飄過的反方向。</p>
那里凝聚著一個類似人形的虛影，搖晃不定。</p>
五官實在模糊，看不出到底是誰。</p>
「今設(shè)此壇，恭請靈至。不知是此間何人，煩請報上名來�！�</p>
「方……清……河……」</p>
靈魂的聲音咿咿呀呀，也終歸是說明白自己的姓名。</p>
這不是老夫妻孩子的名字。</p>
我不敢置信。</p>
頭是身體的關(guān)鍵部位，有五官能感知世界。</p>
如若頭真的還在這個房間里，那我招魂必然招到的是陳殤寒的魂魄，并且就此找到他的頭。</p>
這個房間里，只有方清河一人的魂魄，還是殘魂。</p>
帶有強(qiáng)烈個人氣息的物件能吸引魂魄。</p>
前面擺著陳殤寒的生辰八字和貼身衣物，卻招來了另一個人。</p>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p>
而且，我儀式也不可能出錯。</p>
幸虧我沒有草率地直接叫他名字。</p>
名字要是叫錯，靈魂會憤怒。</p>
礙于我的身份，雖然不會報復(fù)，但會選擇直接離開。</p>
后面就算再用招魂符，也沒法將這道靈魂請回來。</p>
可就算如此，能問的東西也很有限。</p>
分尸后殘魂脆弱，并且礙于法則的關(guān)系，只能問兩個最重要的問題，便會魂飛魄散。</p>
死因和死亡的具體時間。</p>
既然招來了，那方清河很可能也是在這里被分尸的。</p>
難道是其中一個受害者？</p>
可聽警方說，其他死者的肢體應(yīng)該都被找到了才對。</p>
但現(xiàn)在招不來陳殤寒，我只能硬著頭皮問方清河：</p>
「爾既至，望勿嗔怪。吾有一事相詢，汝因何故而離世？」</p>
殘魂忽然顫抖起來，好似萬分痛苦，聲音卻十分清晰：</p>
「吾遭奸人所害，被那惡徒以利刃加身，碎吾肢體，慘絕人寰�！�</p>
可以確定，這人確實是被殺的其中一人。</p>
「汝是何時亡故？還望告知�！�</p>
「2013……2013 年 7 月 19……」</p>
方清河的殘魂說完，隨即便消散了。</p>
而我整個人都愣在原地。</p>
2013 年是 5 年前。</p>
那時候這個樓盤似乎都還沒建起來。</p>
而那八名死者，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我知道第一起殺人案的時間，是房東買下房子的第二年。</p>
為何會有一道 5 年前的殘魂一直徘徊在此？</p>
這人不是那八個人之一。</p>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舉行完送靈儀式。</p>
儀式結(jié)束，屋里的陰氣也漸漸散去。</p>
我打開陽臺的窗戶往外看。</p>
樓層不高，還有幾戶大半夜沒睡。</p>
或許都是和我一樣帶著目的而不甘心入睡的。</p>
我將頭探出窗外，呼吸了一口夜里沉涼的空氣。</p>
出師不利，不光找不到頭，謎團(tuán)還越來越深了。</p>
既然老夫妻已經(jīng)夢到了兒子，并得知了頭的所在位置。</p>
肢體上的殘魂指引著父母來找尋頭顱。</p>
而頭中的殘魂，似乎被什么東西束縛住，無法脫身回應(yīng)我的召令。</p>
我毫無睡意，打坐直到天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