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我盯著老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p>
心里默數:「五、四、三、二……」</p>
大門開了。</p>
我媽穿著拖鞋歡天喜地張開手。</p>
下一刻,熟悉的尖叫聲襲來。</p>
「賤人。」</p>
「爛貨。」</p>
「下不了的母雞。生不了兒子還敗我財運,他媽的�!�</p>
咒罵聲,盆碗和重物砸在地板上的聲響,夾雜著女人的綴泣聲。</p>
我清楚,爸爸喝酒后又去棋牌室賭博。</p>
他心比天高,聽信路邊的算命,說他天生富貴,妙不可言。</p>
當即就掏了一千塊錢給他,瀟灑地喝完酒去賭博。</p>
沒哪個命,偏偏有大病,一輸錢就毆打妻女。</p>
把所有不幸的源頭怪在別人身上。</p>
一開始,還會裝模做樣地乞求原諒。</p>
后來干脆越打越狠,昏迷流血是常有的事。</p>
隔著房門就能聽到我媽凄厲的求饒聲。</p>
我爸會打得更起勁,就像找到某種榮譽,彰顯他的大男子氣概。</p>
這次,我沒有鎖房門。</p>
我爸按著我媽的頭撞一下就開了。</p>
她披頭散發(fā)倒在地上,嘴邊全是血。</p>
臉上早已高高隆起,全是青紫,額頭破了個大窟窿,凄凄慘慘。</p>
瞇成縫的眼里卻沒有半分怨恨,反而帶上幾分癡迷。</p>
她掙扎地爬向我,語氣可憐:</p>
「小綿,快救救媽媽,疼死了……」</p>
我爸打著酒嗝,眼睛死死地盯我:</p>
「賠錢貨,下一個打的就是你�!�</p>
從前我護母心切,小身軀擋在她身前,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我媽總是深深地看著我。</p>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p>
現(xiàn)在我看清,那種情緒叫嫉妒。</p>
摸上額頭的一條長疤。</p>
那是兩年前打得最狠毒的一次,我爸搬起小桌子砸在腦殼上,暈死了兩天兩夜。</p>
這次,我絕不會奪走屬于我媽畸形的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