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劍氣沒到她面前，便瞬間消弭。

    暮雨卻覺得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隨著那嗡鳴雀躍跳動。

    她循聲找去。

    直到找到劍冢最深處，才發(fā)現(xiàn)了一把銹跡斑斑的普通鐵劍。

    而那‘嗡嗡’之聲，就像它在哭泣一般。

    暮雨下意識伸手握住了劍柄。

    掌心一瞬刺痛，她松了手，就見掌中被劃開一道血口。

    暮雨愕然，看著滑落的血滴直直沒入銹劍。

    瞬間，劍身發(fā)出灼灼白光，一個名字出現(xiàn)在暮雨的神識中——

    枯無。

    這是劍的名字，以血為引，此劍已認她為主。

    看著主動飛到手邊的劍，暮雨苦笑。

    這枯無劍銹跡斑斑，劍刃上也多是裂口，想來是不想在劍冢沉睡，才這般‘慌不擇路’地認她為主。

    暮雨苦笑一聲，還是握住了劍柄。

    也罷，它即不愿長脈冢內(nèi)，那她便帶它離開。

    暮雨又一次去了掌門處。

    將第三根情絲拔除后，掌門才語氣平淡地開口。

    “我花了十年時間才拔去的情絲，你倒勤勉，短短時間便拔了三根�！�

    暮雨沒有回話，正咬著牙忍痛不發(fā)出慘叫。

    拔前兩根時，她痛得滿地打滾，如今，卻好像已經(jīng)逐漸麻木。

    就像是隨著她感情的逐漸消失，連痛覺也遲鈍起來。

    感受到暮雨受傷，枯無劍卻瞬間飛起來，護主般擋在暮雨身前。

    看見這銹跡斑斑的爛劍，掌門古井無波的瞳孔卻驟然一顫。

    他認識這劍。

    此劍乃是無極宗第一任宗主的本命神劍，自宗主升仙后便再未出鞘。

    而后山本沒有劍冢，是因為這劍沉寂在此，才漸漸成了劍冢。

    心中震動，但看著暮雨踉蹌遠去的背影，掌門卻什么也沒說。

    暮雨回到竹樓，就見到一白色身影負手而立。

    是玄霽齊。

    暮雨怔了怔，還是恭敬跪下。

    “師尊找我所為何事？”

    玄霽齊沒說話，看著跪在自己面前衣著單薄的暮雨，心中劃過異樣。

    莫名的，他總覺得如今的暮雨與從前不同，可卻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

    半晌，他隱去眼底的神情，將一把劍遞給暮雨。

    “今日你的劍壞了，給你換一把新的�！�

    新的？

    暮雨看著眼前的劍，卻啞然失笑。

    “這是師妹的從前的配劍吧？”

    劍刃鋒利，劍柄上鑲嵌著水粉的寶石，赫然是慕清瑤從前的配劍。

    在玄霽齊給她換了把更好的劍后，這劍便沒在見過了。

    卻不想，會被當做給自己的‘補償’。

    見暮雨不為所動，玄霽齊目光沉了下來。

    他冷聲道：“今日之事是扶桑心浮氣躁，可他是你師弟，你難道還要和他計較不成？”

    “瑤兒心善可憐你失了劍，這才將此劍贈予你，雖然是她用過的，但也比你……”

    玄霽齊的話戛然而止，抿了抿唇，沒再說下去。

    可暮雨卻知道他的意思。

    ——雖是慕清瑤用過不要的，但也比她從前的要好太多。

    心底有一瞬間刺痛，又歸于平靜。

    從前，她看著玄霽齊對慕清瑤的好痛徹心扉。

    可現(xiàn)在，她卻豁然開朗，明白了這世間緣法就是如此不講道理。

    師尊疼愛小師妹，所以偏心于她，這很正常。

    她無法強求師尊的心，但幸好，只要沒了七情，心便再也不會難過了。

    接過劍，暮雨深深拜下。

    “多謝師尊。”

    玄霽齊當即轉(zhuǎn)身就走。

    暮雨垂下的目光看見他腰間系著一枚墜著流蘇的繡花香囊。

    一看便知是出自慕清瑤的手。

    暮雨記得，從前這樣的香囊她做過不少，可玄霽齊一次也沒有戴過。

    當時他說他不喜香囊。

    原來他不喜的，從來都是她而已。

    暮雨抬手，輕輕按著心口，心臟在跳，卻沒有再多一絲的波動。

    七情去三，無怒無喜，亦無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