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月后，知道姜墨瑤死訊時(shí)，我正在看小鴨子蹣跚學(xué)步。</p>

    消息是我一個(gè)熟客帶來的。</p>

    她欣賞著鮮花，感慨著世事無常。</p>

    我也跟著感慨了兩句，姜墨瑤，顧澤，這兩個(gè)名字恍若隔世。</p>

    “沈依然。”</p>

    一道聲音響起，我回過頭，臉色瞬間變得冰冷。</p>

    顧澤沖過來的很快，我關(guān)上店門的一瞬，他把手伸了進(jìn)來。</p>

    瞬間手指就變成了青紫色。</p>

    他緊咬著牙，就算疼的直冒汗，也不愿后退。</p>

    “讓我跟你說句話好不好？”</p>

    顧澤的聲音幾近哀求。</p>

    周圍的客人，也紛紛看過來。</p>

    我沒辦法，只能打開門讓他進(jìn)來。</p>

    安撫好顧客，我沖了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p>

    此時(shí)我才來得及細(xì)細(xì)打量他。</p>

    短短一個(gè)月，他竟像是過了十年。</p>

    頭發(fā)依稀斑白，黑眼圈很重，看得出他過的不怎么好。</p>

    可我不明白，他那么愛姜墨瑤，我已經(jīng)讓路了，他又為什么過得不好。</p>

    “依然，你真的不愛我了嗎？”</p>

    他眼中含著淚，用這一句話起始。</p>

    我盯著他沒有說話。</p>

    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p>

    或許，從一開始，我愛的就不是他，而是那個(gè)被他塑造出來，深深愛著沈依然的顧澤。</p>

    一直留在他身邊為他做這些事情，也是為了那個(gè)愛著我的顧澤。</p>

    見我沒說話，顧澤好像很受打擊。</p>

    “依然，如果，如果以后，我不會在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真的愛上了你，你還愿意跟我回去嗎？”</p>

    他期待的看著我。</p>

    我下意識靠向椅背，拉開和他的距離。</p>

    “你打算在找一個(gè)無辜的女孩，當(dāng)我的替身嗎？最后讓她像之前的我，像如今的姜墨瑤，悲慘的死去？”</p>

    顧澤瞳孔震動，不敢置信的盯著我，好像我這句話，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傷害。</p>

    “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人嗎？”</p>

    我沉默不語。</p>

    不然呢？</p>

    他以為他是一個(gè)什么樣的人？</p>

    他不過是一個(gè)自詡深情，卻把所有痛苦，都加誅在別人身上的惡魔。</p>

    愛時(shí)愛如骨髓，不惜犧牲一切。</p>

    不愛時(shí)絲毫不留情面。</p>

    顧澤突然避開了我的眼睛。</p>

    我們安靜的坐著，一直做到夕陽西落。</p>

    最后一抹血色徹底落盡，顧澤長嘆了一口氣。</p>

    “依然，我也算陪你看了一次夕陽�！�</p>

    我詫異的看向他，沒想到他還記得我曾經(jīng)的愿望。</p>

    希望他能陪我看一次夕陽西落。</p>

    可惜那時(shí)的顧澤，什么都愿意給我，獨(dú)獨(dú)不愿意給我時(shí)間。</p>

    如今這份陪伴終于到了。</p>

    可我已經(jīng)不愿去感受，甚至只覺得腰疼。</p>

    顧澤再次避開了我的眼睛。</p>

    他走到店門口時(shí)，突然回頭看向我。</p>

    “依然，我愿意放下一切，身份，財(cái)產(chǎn)，一切的一切，只想隱姓埋名，陪你到天涯海角，看日出日落，種花，養(yǎng)雞，做一日三餐，你還愿意嗎？”</p>

    他看著我緊張到顫抖，一如我向他說出這段話時(shí)一般。</p>

    可這次拒絕的人換成了我。</p>

    “我自己已經(jīng)做到了，顧澤失去的東西，永遠(yuǎn)不可能找回，你去追你的月光，我去撿我的六便士，從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p>

    比如曾經(jīng)那樣愛顧澤的沈依然，也永遠(yuǎn)不可能回來了。</p>

    顧澤又一次避開了我的目光。</p>

    他這次走的很狼狽，甚至沒能等到我把話說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