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在“07”的墓碑下，挖出了沾著血的注射器。</p>

    還沒緩過來，背后突然響起了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p>

    “秀英，你怎么來這荒郊野嶺��？”婆婆穿著繡花鞋，身上一股汽油味，“該回家了，喝點藥就好了�！�</p>

    我拿起注射器，盯著婆婆：“這是給志銘用的嗎？還是你自己�！�</p>

    注射器上的日期，正好是志銘化療第一天。</p>

    她猛地朝我撲過來，伸手就要搶，被我一個閃身躲過：“五年前，死的根本不是志銘吧！”</p>

    “這下面埋的是誰？”</p>

    “亂說什么！”婆婆勒住我脖子，“我兒子，這輩子，干干凈凈！”</p>

    “那他血型怎么不對？”我推開她，“骨灰里的那套西裝是這個人的吧！領(lǐng)帶才是志銘的�！�</p>

    手機里突然打來陌生電話，是志銘的聲音：“媽，在車庫……”</p>

    婆婆搶過手機砸在地上，一腳踩上去。</p>

    “你把志銘鎖了五年！”我瘋狂扯她的衣服，看見她身體上密密麻麻的針孔，“醫(yī)院記錄里，寫著你在志銘車禍之前就開始精神不正常了！”</p>

    小西的尖叫聲從婆婆包里傳出來：“媽媽！爸爸要我告訴你……”</p>

    她打開包，拿出錄音筆摔在墓碑上。</p>

    志銘的咳嗽聲繼續(xù)傳出：“秀英……小西……”</p>

    ……</p>

    我瘋了一樣推開婆婆跑到大路上，攔車回家。</p>

    “媽媽！你回來了！鑰匙在這里呢！”小西從樓梯轉(zhuǎn)角后走出來，舉著帶血的蠟筆。</p>

    她背后，我和志銘的婚紗照后面的暗格彈出來，里面是一把生銹的鑰匙。</p>

    婆婆從我身后竄出來，抓住我的手：“你要是敢打開閣樓門！”</p>

    “我就把這個小雜種扔進爐子里燒成灰！”</p>

    我捏著鑰匙抵在鎖孔：“媽！你告訴我，志銘還活著對不對！”</p>

    “五年前的尸體不是他，是其他人的尸體……”</p>

    “咔嚓！”里面?zhèn)鱽礞i鏈拖動的聲音，還有志銘沙啞的咳嗽聲：“咳咳……秀英�！�</p>

    小西突然張開嘴，咬住婆婆的手腕：“爸爸說了！藥在冰箱里第四格。”</p>

    她吐出一口血，掉了一顆牙：“奶奶每天都往我和媽媽的飯里加藥！”</p>

    婆婆拿過裝水果的玻璃碟就砸過來：“你們！你們娘倆是不是瘋了！”</p>

    我側(cè)身躲過，玻璃碟在閣樓門上甩了個稀碎。</p>

    我終于轉(zhuǎn)動了鑰匙，霉味混合著血腥味迫不及待涌了出來。</p>

    “秀英，是我。”沙啞的男音從里面?zhèn)鞒鰜�，斷斷續(xù)續(xù)，“媽，她用我的病歷買管制藥……那天……我看到她撞死了……”</p>

    婆婆突然從背后勒住我的脖子：“你以為，他現(xiàn)在還能是人嗎？”</p>

    “這五年，他早就變成怪物了……”</p>

    門縫內(nèi)突然伸出一只潰爛的手臂，無名指上的戒指上混著凝結(jié)的血塊。</p>

    小西舉著蠟筆大叫：“爸爸說，快看手機！”</p>

    手機自動開始播放內(nèi)容：深夜，街道上，婆婆的車向前行駛，照亮了前面樹旁的身影。</p>

    緊接著，是撞擊的聲音，鏡頭不停翻轉(zhuǎn)。</p>

    拍到了駕駛座上那鮮血淋漓的臉，居然是躺在西郊里的那具無名尸體。</p>

    屏幕突然熄滅，照出身后婆婆高舉著菜刀的身影。</p>

    小西又開始尖叫，閣樓里傳來鐵鏈被掙脫開的聲音。</p>

    突然，我看到窗外的梨花樹不斷變高，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直勾勾對著閣樓的窗戶。</p>

    就像有無數(shù)張人臉湊近，同時睜開那血紅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