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說真的，沈祝山也不得不承認(rèn)，因為住進(jìn)來之后太閑，他對做飯這件事鉆研得有點兒過深了，導(dǎo)致他的廚藝突飛猛進(jìn)，以至于孔洵現(xiàn)在嘴被養(yǎng)得刁起來，以沈祝山出獄后跟蹤他的經(jīng)驗來看，孔洵之前中午從校門口出來的時間要比現(xiàn)在晚很多，他大概是從食堂吃完才出來的，結(jié)果現(xiàn)在甚至到晚上需要上晚自習(xí)的時候，中間的休息時間這樣短，他也要回來吃晚飯再趕回學(xué)校，也不嫌折騰。
沈祝山把菜盛出來，孔洵似乎是聽到動靜，從沙發(fā)上起身挪動到了餐桌前。
兩人在餐桌前落座，孔洵接過筷子。
沈祝山不咸不淡地回應(yīng)了他一下，他那些辛苦了之類的客氣話，然后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夾菜，他中午吃得很飽，這會兒還不怎么餓，平時孔洵在晚上七點回來，他為了迎合他的時間都吃得比較晚。
這時，孔洵突然出聲：“對了，我看到超市門口那只大貓了，是流浪貓嗎？”孔洵目光落到沈祝山身上，好像很有興趣一樣：“沈哥，它好像認(rèn)識你�！�
這話一出，沈祝山坐直了些，他回答說：“是，它是很親人。”他以為孔洵起了什么念頭，眼睛一亮，又說道：“而且挺懂事的，你想要養(yǎng)寵物嗎，其實這只貓挺……”
沈祝山“合適”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孔洵打斷了，孔洵抬眼望了沈祝山一眼說：“和我一個辦公室的楊老師最近有提到過想要養(yǎng)一只貓的念頭，等我有時間問問她要不要收養(yǎng)�！�
沈祝山卡了一下，“哦。”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說：“那也行�！�
沈祝山自己都是寄人籬下，完全沒身份沒立場要求孔洵再去收養(yǎng)什么流浪貓。
沈祝山說：“不過她還有一窩小貓要養(yǎng)，楊老師會不會介意�！�
孔洵點了點頭，好像真的在思索可能性，又說：“可以等貓長大一點，我會和楊老師說清楚的，如果有小貓到時候也可以讓她發(fā)發(fā)朋友圈，看看有沒有別的好心人收養(yǎng)�！�
飯后，沈祝山去浴室里洗澡，沖了個熱水澡之后，一身的油煙氣消散，他走到浴室門前，擰開門，伸手想要抓緊來剛才掛在門把手上的T恤衫，結(jié)果手連摸了兩下都沒摸著，第三下搭在一只溫?zé)岬氖稚�，沈祝山一驚，將腦袋懟到門縫上，看到孔洵手里拿著衣服正在浴室門口。
孔洵說：“這是我大學(xué)時候的衣服，沈哥不嫌棄的話可以試一試，你的衣服都太薄了。”
沈祝山?jīng)]跟他假客氣，伸手抓過來，然后說：“行，謝了�！�
等沈祝山換好衣服，把孔洵的灰色衛(wèi)衣套到身上，擰開浴室的門要出來的時候，看到孔洵竟然還在門口站著沒有走。
沈祝山看著他一堵墻堵在這里，不禁蹙眉：“怎么了？”
孔洵目光打量著他，然后望向了霧氣蒙蒙的浴室，他突然說：“沈哥，你能不能幫我把置物架最上面的那一瓶拿下來，遞給我�！�
沈祝山順著他的視線和描述望過去，看到最上面擺著一瓶看不出類別的一瓶，外包裝上全是英文。
這么多年了，孔洵還是這么一副少爺做派，總愛使喚別人，很多伸手就能做的事情總要別人幫忙，沈祝山?jīng)]有多說，將最上面的那一瓶拿了下來，“是這瓶嗎？”
孔洵目光落到沈祝山的腰臀處，看到沈祝山胳膊伸長，衛(wèi)衣下擺上移，但是依然能夠蓋住腰，收回胳膊，衣服下擺可以蓋住半個屁股，他收回了視線，然后對沈祝山笑了一下，說：“是�！�
放寒假的那一天，孔洵可能是因為即將迎來的假期，因此心情很好，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fā)上玩了一會手機(jī)，對沈祝山提出，今天出去吃，又問沈祝山想要吃什么。
窗外這時候飄落小雪，沈祝山在沙發(fā)上，跟孔洵說：“吃什么都行，你請客你做主嘍�！蓖ｎD了一秒，又接著說：“不過我想……外面這么冷，下雪天其實和火鍋還挺配的……你說呢�！�
孔洵將手里的手機(jī)屏幕關(guān)上，然后說：“那就吃火鍋。”
他從沙發(fā)上起身，作勢換衣服：“說起來也真的好久沒吃，有點懷念了，醉仙樓旁邊的那家火鍋不錯，我們就去那里吧�！�
沈祝山先一步出門，孔洵走到玄關(guān)，細(xì)心地帶上了傘。
火鍋店人很多，沈祝山和孔洵運(yùn)氣好，到那里的時候剛走了一桌，正好輪上他們。
沈祝山把上來的涮肉丟進(jìn)辣鍋，因為太久沒吃辣，他已經(jīng)不是記憶里的那個他，沒吃幾筷子，就辣得面紅耳赤，舌頭發(fā)麻，孔洵不得不又給他要了一瓶飲料解辣。
沈祝山一邊喝飲料，一邊吸溜吸溜吃，一個不經(jīng)意間抬眼望去，可能因為快要過年還有學(xué)生都放假的緣故，很多在外打工的人都回來了，火鍋店里三五成群，還有一些明顯是家庭聚餐幾口人帶著小孩的吵鬧的厲害。
沈祝山看他和孔洵這桌，好像是少了幾分熱鬧氣，想到過年，沈祝山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地問道：“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回去過年？”
孔洵好像很驚訝：“回去過年？”他望著沈祝山辣得通紅的臉，眼神飄忽不定，好像讀懂什么，很清楚地說道：“我不回去，那里不是我的家，我就在這里過年�！�
“還好今年有沈哥陪我一起過，不然我又要一個人了�！笨卒@樣說。
雖然這很不應(yīng)該，但是沈祝山得到這個確切的答案，還不免暗松了一口氣，不過害怕孤獨(dú)又不是什么很可恥的事情，沈祝山說服自己，又恢復(fù)神色，對孔洵夸下海口說年夜飯他想吃什么，他都會做。
可能是因為孔洵的頻頻示好和實打?qū)嵉膸椭�，兩人關(guān)系近了不少，沈祝山雖然對之前的事心結(jié)難解，但是也愿意暫時按下不表，或許等某一天，孔洵自己會愿意和他說，有什么苦衷也說不定……
沈祝山吃火鍋吃了個過癮，兩人從火鍋店走出的時候，身上熱騰騰的。
此時，外頭的雪已經(jīng)停了。
在里頭的時候不覺得冷，這么一出來走幾步，風(fēng)一吹，涼意又涌上來。
兩人剛走了幾步，孔洵像是想起什么，然后說，“等一下，傘忘記拿了。”
他和沈祝山說：“你在這里等我。”
“難道我還會先走嗎？”沈祝山靠著小巷子的墻，擺擺手說：“別廢話了，你快點�！�
這邊孔洵一走，沈祝山就從兜里掏出來煙，點了一根，遞到了嘴里，他其實有察覺到孔洵對氣味有些敏感，所以在孔洵面前很少抽煙，在家里也都是他不在的時候靠著窗戶抽，怕房間里留下散不去的煙味。
煙抽了兩口，沈祝山就看到孔洵的身影從火鍋店里出來了，說快點就這么快，早知道不催了，沈祝山將煙頭丟到腳下踩滅，還剩下一半沒抽完，真是心疼。
再一抬眼，他就愣住了。
陳尋尋似乎沒有想到在這里能撞見孔洵，臉上有幾分驚詫，而且因為和高中變化不小有幾分不敢認(rèn)一樣，停頓一下，還是鼓起勇氣先開了口：“是孔洵嗎？”
孔洵從火鍋店走出來的腳步停下來，也看到了陳尋尋。
陳尋尋是他們班的班花，公認(rèn)的年級女神，不僅成績好，模樣也非常出挑。
她身上穿著一套米白色很質(zhì)感的針織套裝，外面套了一件長款的羽絨服，像是因為冷剛剛批上的。
比起高中時期，現(xiàn)在的陳尋尋出落得更加成熟漂亮。
孔洵點了點頭說：“是�！彼麥\色的瞳孔好像很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過陳尋尋，說：“好久不見�！�
陳尋尋瞬間松了一口氣一樣：“我剛才看到你都不敢認(rèn)，還以為要認(rèn)錯了�！彼潘上聛恚憩F(xiàn)得如同著的遇到很多年前關(guān)系還過得去的老同學(xué)那樣，說道：“今天同學(xué)聚會你怎么沒來參加��？”
孔洵好像很禮貌地笑了一下，他說：“因為要和很重要的人吃飯�！�
“你小子行��！”陳尋尋很快露出一個“懂了懂了”的表情，她是很熱情洋溢的女孩，沒有在孔洵沒來參加同學(xué)聚會的這個問題上糾纏。
兩人站在冷風(fēng)里，陳尋尋很明顯也是在等人，孔洵沒有再多聊的打算了，他朝后退了一步好像作勢要走，“那就這樣，我先……”
仿佛是察覺到孔洵動作的意圖，陳尋尋突然叫住他：“等等！”
她像是有幾分猶豫，但是可能因為機(jī)會難得，最后還是決定問出口一樣：“那個……孔同學(xué)，你和沈祝山還有聯(lián)系嗎，算算時間他應(yīng)該出來了吧……”
像是因為提及了一個一直讓他們諱莫如深的人，陳尋尋也有些語無倫次：“抱歉，因為你們那個時候看起來關(guān)系很好……，哎呀，我真是不知道要說什么，就是你有沒有他的消息，他……他怎么樣？”
整個班級里的人都知道，沈祝山曾經(jīng)很追求過陳尋尋，還寫過告白情書，但是這并沒什么了不起的，因為班里得有一半以上的男生都喜歡陳尋尋，整個年級里的更不用多說。
孔洵的腳步再次站定了，他看起來沒什么情感波動的眼眸再次落到陳尋尋身上，然而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趙臨豐從醉仙樓里搖搖晃晃地走出來了，他看著陳尋尋和孔洵的身影，熱情來了一嗓子：“哎呦！這不是孔老師嗎！”
趙臨豐從飯店里走出來：“我跟你說孔老師，你來晚啦！”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你看看這都幾點了，群里怎么說的！讓晚上六點半準(zhǔn)時來參加！”
趙臨豐身后還有追著出來的茍袁，“趙臨豐，都說了讓你喝醉了別亂跑你怎么回事，非得在女神面前丟人現(xiàn)眼是不是？”他先是看到幾分鐘前從包廂里走出去的陳尋尋，等走到跟前，看到孔洵，人也頓住，“孔……孔洵？”
幾人在飯店門口這樣撞上，陳尋尋剛才問出口的話，孔洵不再有機(jī)會回答。
他的目光掃過茍袁和趙臨豐，然后看著趙臨豐，莫名地勾了勾嘴角，好像很意有所指地說：“你們這次聚會，人好像沒湊齊啊�！�
“沒湊齊？你說徐承�。俊逼堅詾榭卒钦f他們這個小團(tuán)體，開口說道：“徐承人還在國外念書呢，都讀到博士了，忙得很，今年過年不回來�！�
剛在還有幾分醉意的趙臨豐躲避開了孔洵的視線，孔洵明白了，趙臨豐根本沒有和他們提沈祝山已經(jīng)出來的事。
“雪下大了，不多說了�！笨卒孟窈苌埔獾靥嵝阉麄儯骸坝浀孟劝雅瑢W(xué)送回家啊，時間不早了�！�
茍袁說：“哎，我們倒是想啊，你以為班花這在寒風(fēng)中苦等誰呢�！�
陳尋尋有幾分害羞地笑了一下說：“我男朋友這就來接我了，路上雪滑，他不敢開太快，他這就到了�！�
孔洵說：“那好，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下回有機(jī)會再聚！”分不清是誰的聲音。
孔洵笑了笑說：“好的�！�
順著醉仙樓走過火鍋店，拐進(jìn)小巷子，孔洵看到靠在墻上的沈祝山，他的神情隱藏在黑暗中，周身一股煙味，莫名的在孔洵走過來的時候，他甚至像是害怕被看到般往后退了一步。
“走吧�！笨卒聊凰埠笳f道。
他走了兩步，聽到沈祝山終于挪動腳步，跟在了他的后面，一路上，沈祝山?jīng)]再說一句話。
回到家以后，孔洵臨時接到通知，要做期末總結(jié)的補(bǔ)充材料，于是回到了書房。
兩個多小時后，孔洵從書房里走出來，聞到客廳里一股酒味。
他走到沙發(fā)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失魂落魄地醉倒在沙發(fā)上的沈祝山，沈祝山失魂落魄地倒在沙發(fā)上，他的眼睛迷蒙地望著天花板，就算孔洵已經(jīng)走近，他好像還是沒有看到他。
茶幾上有幾個空掉的酒瓶，沈祝山手里還攥著半瓶，眼看著要掉。
孔洵沒有阻止，看著他把酒弄灑，酒水浸濕地毯。
酒瓶落下的聲音似乎喚回沈祝山的思緒，他瞳孔聚焦，一轉(zhuǎn)頭看到了孔洵，啞著聲音突然說：“走開。”說罷，把臉埋進(jìn)了沙發(fā)里，好像很不希望自己現(xiàn)在的丑態(tài)被孔洵觀賞。
孔洵轉(zhuǎn)身走到櫥柜前，拿了一個玻璃杯，然后回到房間拉開抽屜，從抽屜拿出來兩粒藥，擰開膠囊，撒進(jìn)了玻璃杯里，出來接了溫?zé)岬乃�，走到沙發(fā)前，將沈祝山半扶了起來，用誘哄一樣的語氣說：“沈哥，不舒服吧，喝點水好嗎？”
水杯遞到了沈祝山嘴邊，喝昏了頭的沈祝山純黑色的，不摻一絲雜質(zhì)的眼珠轉(zhuǎn)動，落到孔洵臉上，好像是認(rèn)出來眼前的人是誰，他很不耐地蹙眉，又很配合地張開了嘴。
孔洵半扶著他，把一杯熱水喂完，看著沈祝山發(fā)紅的眼睛說：“好可憐，不會是偷偷哭了吧�！�
沈祝山被嗆了一下，扶著沙發(fā)想坐起來的時候，眼前開始出現(xiàn)重影，雖然聽到好像有人在講話，大腦卻完全無法處理信息。
孔洵看到沈祝山的眼睛合了一下，復(fù)又費(fèi)力地睜開，而后又好像眼皮很沉重地閉上……最后徹底閉上眼睛了。
“是因為陳尋尋嗎？還是……”孔洵伸手撫摸過沈祝山的臉，緩緩湊近了沈祝山：“還是他們都把你拋下了？”
沈祝山完全失去意識，回答不了他。
“他們有那么重要嗎？”孔洵語氣嘲諷：“你太傻了，總是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看著誰�！彼孟裣氲绞裁�，于是很不悅，報復(fù)一樣，用力咬沈祝山的嘴唇。
孔洵把沈臉貼近沈祝山心臟的位置：“為什么出來以后先找沈顯海又去找什么趙臨豐，怎么會把我排那么后面？”
孔洵的質(zhì)問不會得到沈祝山的回答。
“本來沒想這么著急的，可是我也忍耐太久了。”孔洵這時候笑了笑說：“你這么善良，也會很多次的原諒我吧�！�
……
孔洵可能是因為對這件事毫無經(jīng)驗，因此把沈祝山弄得很痛，他把沈祝山抱起來，讓他坐到自己身上，結(jié)果沈祝山的眼皮突然很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孔洵幾乎以為他要醒來，結(jié)果他卻只是像是被夢魘困住一樣，眉毛痛苦地皺起來，而后眼淚從眼皮底下流了出來。
“抱歉，弄疼你了是不是？”孔洵表現(xiàn)得很溫柔地吻他的眼淚，又舔他嘴唇上被自己咬出來的傷口，他最后把沈祝山放回了沙發(fā)上，屈身跪在了沈祝山的兩腿之間，抬起來沈祝山的一條腿，在他的腳踝上親了一下，然后他說：“對不起，我會重新好好做的�！�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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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三點鐘，沈祝山竟然還沒有醒來。
寈
要不是期間孔洵試探過他的呼吸和心跳，真的要以為他出了什么問題了。
孔洵一個人享用了午餐，因為昨晚自己確實很過分，所以沒有打擾沈祝山休息，做過把他喚醒的舉動。
說真的，孔洵也知道自己昨天有點沖動了，可能有點被陳尋尋刺激到了，但是無論找什么樣的理由，也沒有辦法挽回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而且甚至因為滋味很好以至于稍微回味之后連最開始生出來的一點懊悔也變得微不可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