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怎么還自己準(zhǔn)備好了。”孔洵的語氣像是趙臨豐終于做了一件省心的事一樣。
第33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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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祝山半彎著腰,非常謹(jǐn)慎地用手扶著走廊的墻壁,腳下是有些絲絨質(zhì)地的暗棕紅地毯,他手里的手電筒照亮前面一小塊路,看到光線光線里漂浮著浮灰,空氣里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霉味,二樓看起來不像是有人長期居住的。
其實沈祝山以前的時候來過這里,但是時間間隔太久了,沈祝山對這里已經(jīng)不是很熟悉。
走了幾步,沈祝山壓低了聲音,喚了幾聲“咪咪”,無貓應(yīng)答。
沈祝山看到了左手邊有一扇門,印象里這大概是孔洵的之前的臥室。
沈祝山幾乎要錯過去時,腳步一轉(zhuǎn),還是拐了回來。
他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幾下,拿出來一小截細(xì)鐵絲,這本來是他為了,萬一貓被關(guān)進貓籠子,需要撬開籠子所準(zhǔn)備的。
沈祝山將手電筒叼在嘴里,手捏著鐵絲捅了兩下,一擰門把,門就開了,他發(fā)現(xiàn)門本來就沒有上鎖。
厚重的木質(zhì)門發(fā)出“嘎吱”一聲,沈祝山小心翼翼走進去,發(fā)現(xiàn)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很熟悉的香味,像是梔子花香調(diào)的香薰。
手電筒往里一掃,突然看見密密麻麻貼著貼著東西的墻面,沈祝山手里的小手電筒質(zhì)量不怎么樣,他朝前走了幾步,才看得清楚了一些。第一眼看到了陳尋尋的照片,下面寫著春城和明藝傳媒運營部,好像是她所在的城市和職業(yè),沈祝山呆呆愣愣看著墻面,手電筒繼續(xù)挪動,緊接著右邊的是徐承醫(yī)學(xué)博士在讀,茍袁……班長……
沈祝山發(fā)現(xiàn)一直沒有自己,直到燈光照到墻壁中間,看到了他高中穿著校服的,嘴里叼著煙的,在操場上一只腳踩在籃球場,甚至還有在家里穿著個白色背心在洗衣板上奮力搓衣服的生活照,照片和照片之間非常密集,沒有間隔,看得快一點,眼睛都有些花了。
這都是什么時候照的?
沈祝山眉頭深深的皺起來,孔洵為什么要做這些,沈祝山手心里出了汗,可能面前的一切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驚嚇,他手一抖,手里的手電筒也掉落到了地上。
他眼前驟然一暗,手電筒順著地面咕嚕嚕滾到了另一邊,沈祝山彎著腰追過去撿起來,結(jié)果不知道慌張中碰到了墻上哪一個開關(guān),對面一整面墻突然亮了起來,由數(shù)個同樣大小的屏幕組成的墻面,閃爍起來無信號狀態(tài)的雪花點。
幾秒后,里面?zhèn)鱽砺曇簟?br />
“什么嘛,又不是房子夠大才叫家,懂不懂啊?”
可能因為收音不是很好,有一些雜音,可是沈祝山聽這道聲音,說話的口吻音調(diào)都感覺很熟悉——是高中時期沈祝山的聲音。
“喂,這是別人給我的皮筋,不用就不用,干嘛弄壞�!�
“我以后不做老大了……我以后回來溪縣當(dāng)老師吧,……教什么?!教體育啊,我跑得快�!�
“孔洵,你臉上好像有一塊蹭臟了,哦……是雀斑,哈哈哈哈,只是幫你擦一下,你閉眼睛干什么?”
“小洵子,怎么幫我跑腿都能跑丟,真丟我的臉�!�
“孔洵,孔洵別再給茍袁抄錯的答案了,他都生氣了�!�
“孔洵……”
那些聲音一時間錯亂無序地在房間里這樣播放起來,沈祝山呼吸一窒,感到天旋地轉(zhuǎn)。
這是什么時候?為什么會有這些錄音?!孔洵到底背著自己都做了什么!
沈祝山神情恍惚,直愣愣看著閃爍了一陣,終于出現(xiàn)圖像一張屏幕。
畫面中是自己睡著在沙發(fā),緊接著是孔洵出現(xiàn)在畫面里,他坐在自己旁邊,先是說話,但是聽不清在說什么,把自己抱到了他身上,沈祝山?jīng)]骨頭一樣緊閉著眼,不像是喝醉,也不像是睡著……一副完全任由孔洵擺布的樣子。
沈祝山眼睛睜到極限,他心跳飛速加快,身體像是被什么控制。
是第一次在客廳的沙發(fā)。
沈祝山知道到后面會發(fā)生什么,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眼見著孔洵已經(jīng)把自己的上衣脫掉,沈祝山終于找回自己手腳一樣,慌張想要去關(guān)上屏幕,撲過去摸索幾下卻被發(fā)現(xiàn)哪里能關(guān),腳步慌張地之下,卻沒想到碰到撞到了一扇展架。
“嘩啦啦”一瞬間,展架上陳列的東西也完全倒了下來,一時間上面的天使雕塑,還有地球儀擺件,用禿了的鉛筆頭,還有一個大玻璃罐也墜落在地上,玻璃罐炸裂開來,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傾瀉而出,落到地面。
數(shù)千琥珀色中間疊有一道深褐色瞳孔的球體落地,一時間像無數(shù)只貍花貓的眼睛與沈祝山對視。
沈祝山捂住嘴,嚇得跌坐在地上的時候,都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叫出聲。
他聽到自己心跳如鼓,汗也順著額頭往下滑落。
孔洵發(fā)現(xiàn)這個編織袋太小了,裝一個成年男子似乎是有些吃力,他費了一些力氣把打昏了的趙臨豐半個身體塞進去的時候,突然聽到別墅里面?zhèn)鱽韯×业�,什么東西破碎的聲響。
孔洵看了一眼趙臨豐,他最后一抿嘴,往別墅二樓被拿掉窗窗戶,黑洞洞的窗口看了一眼,孔洵不再猶豫,快步往別墅走去。
是玻璃彈珠,是玻璃彈珠……
沈祝山不知道默念了幾遍,才把自己即將跳出胸腔的心臟安撫好,讓它勉強地,再好好待在里面,他用了一些時間平復(fù)自己的呼吸,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來到貼滿他的照片的墻前。
沈祝山恨不能一把火燒掉這一切,他用力把上面的東西撕扯下來。
扯著扯著,他就發(fā)現(xiàn)有一張手感非常不對,他撕了兩下沒有撕扯掉,發(fā)現(xiàn)這張并不是照片,是用兩層非常薄的透明塑料夾起來的信。
沈祝山蹲手電筒照在那里,看到是一封被撕毀的信,是當(dāng)時流行的信封紙,上面裂紋從上到下,撕得非常細(xì)碎,能夠看出來動手人對這封信的深惡痛絕,但是最后竟然把這么多片碎片又一點一點地拼湊起來封住了,放在照片的背面。
沈祝山看著那封信。
“致(涂黑涂黑)孔洵:
你好,我是沈祝山,我想你對我應(yīng)該也是很熟悉的,咱們呢就一班人就不說兩班話了,(涂黑涂黑)你的頭發(fā)香香的,皮膚白白的,講話也很溫柔,在這個班里樂于幫助每一位同學(xué),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你出現(xiàn)的時刻,我聽到一千顆櫻桃過綻裂的聲音,希望溢出來的汁水淹沒你,但一定不要淹沒你,你是……我想我已經(jīng)預(yù)感到那一天,在夢意以外的地方,陽光普照,天空湛藍,你注視我�!�
沈祝山念完這封狗頭貂尾的情書,目光再一次震驚地落到起始處。
那里孔洵的名字前有一大團黑色墨水,涂得烏黑的名字看長度是三個字。
這是沈祝山曾經(jīng)寫給陳尋尋的情書!
撕毀,又粘貼修補,框裱起來,又讓它對著墻面壁。
簡直喪心病狂,這么反復(fù)的,精神分裂一樣虐待一封情書。
沈祝山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就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他猝不及防地抬頭,看到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孔洵。
他怎么走路沒有聲音?!而且怎么會這么早就醒了,沈祝山明明還多放了一粒藥。
孔洵進來了,他看著沈祝山后面一片狼藉,掃過一圈又收回視線。
他嘆了一口氣,叫了一聲:“沈哥。”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不對的?”孔洵這樣問。
“簡直是個瘋子……”沈祝山呼吸又開始不正常了,他控制不住自己這樣說,視線落到他的身上。
孔洵順著他的視線,垂下來眼,突然恍然大悟一樣,自言自語地講:“是那條褲子嗎?我說呢怎么突然關(guān)心我出沒出門……”
“那藥呢,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還故意下到茶水里,要不是孔洵常年服用此類藥物吃出了抗藥性,那么點兒劑量對他根本沒有什么效果,今天可能真的沒有辦法及時醒來。
什么藥?沈祝山卡住,抬眼看著孔洵。
孔洵看到沈祝山眼里的愣然,下一刻,他懊惱地蹙眉,該死,沈祝山根本沒發(fā)現(xiàn)。
“你他媽還給我下藥!”
此時到現(xiàn)在也沒被沈祝山找到關(guān)閉開關(guān)的屏幕里還在播放,畫面中的兩人已經(jīng)火熱地滾到了一起畫面非常香艷,沈祝山閉著眼睛適時地呻吟了一聲。
沈祝山一時間羞怒交加,抓起地上的斷臂天使,他用力砸了上去:“你還是不是人!”
孔洵朝前走了一步:“沈哥,你能不能冷靜一點,這些我可以解釋�!�
沈祝山看他朝靠近,簡直如臨大敵,他渾身的汗毛都要豎立起來了,隨手拿起來桌面上一個用來裁剪的美工刀:“這還有什么好解釋的,你都背地里做了什么豬狗不如,喪心病狂的齷齪事!我的貓你給我弄哪去了?你還敢偷偷拍我視頻!”
孔洵也一副很頭疼的樣子:“不是,只是跟蹤而已�!彼麖堥_手一副被陷害污蔑的無奈語氣:“你總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誰?到底誰限制誰?
沈祝山大腦一片混亂,感覺自己簡直碰到一個犯罪分子,一個神經(jīng)病,孔洵才應(yīng)該被抓起來!
“滾,你別過來!別再朝前走了!”沈祝山手里拿著美工刀,在那里毫無章法地胡亂比劃,試圖威脅嚇退孔洵。
“別這樣,你會弄傷自己的�!笨卒瓌裾f道。
眼看他越來越近,好像對自己武力值很有信心,沈祝山隨著他靠近,心跳越來越快,在孔洵距離他一步之遙時,沈祝山突然調(diào)轉(zhuǎn)了刀口,把刀指向了自己的脖子。
孔洵腳步?jīng)]停,沈祝山微一用力,刀尖劃破皮膚,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絲流出。
“你看,我說什么�!笨卒K于停了下來。
兩人擱這半米的距離,對視了一眼。
沈祝山看著孔洵真的因為他的威脅停了下來,困惑地看著孔洵。
太奇怪了,孔洵真他媽太奇怪了。
這算是什么?虛假的謊言堆疊出來的,真實的愛?
誰會這樣愛人,沈祝山不能理解。
“下面都是我的人,別這樣好嗎,我們?nèi)窍掳��!笨卒蜃I揭桓睔舛ㄉ耖e的樣子,好像不緊不慢,料定沈祝山亂跑不了,“去樓下坐下來,好好談?wù)��!?br />
但是沈祝山知道事實不是這樣,孔洵雖然行動很克制,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恐怖,沈祝山簡直被盯得發(fā)毛。
所有的懊惱氣急敗壞都被他壓在平靜的語氣下,沈祝山呼吸都捏著一口氣,又清楚知道自己和孔洵的武力差距,一步步往后,最后臨近窗口,猛一轉(zhuǎn)身,扭頭就朝窗口跑去,他對著下面喊了一聲趙臨豐,卻發(fā)現(xiàn)剛才那道墻下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
趙臨豐已經(jīng)不在那里,想到剛才幫自己望風(fēng)也沒給自己發(fā)信號,也不知道是先溜走了還是被孔洵收拾了。
后面響起來聲音,沈祝山顧不得多想,一咬牙就想從從窗戶邊一躍而下,結(jié)果剛一蓄力,一只腳就被后面伸出來的一只手拖拽了下來。
沈祝山從窗口掉下來,重重落地發(fā),孔洵抓著他的腳,沈祝山轉(zhuǎn)過身就往他臉上砸拳頭,孔洵一把抓住他,把他按到在地:“干嘛要這樣呢,你又打不過我�!�
沈祝山氣喘如牛,眼睛通紅,雙腿被孔洵沉重的身體壓制,蹬都蹬不動,沈祝山的手在地上摸索,抓到一個金屬物,也沒看是什么就往孔洵身上招呼。
“砰”金屬與堅硬頭骨撞擊發(fā)出一聲悶響。
孔洵在沈祝山上面愣住了,他緩緩伸手摸了一下腦后,后腦溫?zé)嵴吵�,血流了下來,他在這一瞬間看著沈祝山眼神都是茫然的,好像不敢相信沈祝山會對他下這么狠的手。
孔洵身體搖晃了兩下,而后“噗通”一聲孔洵落到了沈祝山身上。
沈祝山差點兒被壓斷氣,他費力地從孔洵身下爬出來,把他掀開倒,看到他這次真的臉色蒼白的失去意識:“我打不過你?我打不死你!”
沈祝山啪啪啪拍打他的臉:“王八蛋敢耍老子!睡老子睡這么多回,干什么我沒讓你干?”
“在那里編瞎話看我哭,這你也能做的出來,真是臉都不要了,還說什么除了你根本沒人關(guān)心我,你以為我像你啊�!�
“說幾句根本沒人愛,就想看我哭鼻子?以為我離了你什么也干不了?到底誰離不了誰?老子不伺候了!臭煞筆!”
沈祝山一抹臉,把臉上不知道是淚還是汗的液體往地下一甩,他再一次抬腿蹬上窗戶,從窗臺落到墻頭,往下跳,膝蓋重重撞了一下,他爬起來,強忍著繼續(xù)往前跑。
天已經(jīng)亮了。
沈祝山氣喘吁吁,一瘸一拐地一路狂奔,總算在路邊看見一輛剛剛送完人停下的出租車。
沈祝山上車,一把關(guān)上車門,“師傅,去長途汽車站�!�
沈祝山知道,他又要重新開始了。
告別這段狗屎初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