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玉器？小兄弟還藏了一手啊�！�</p>
董老板開了個玩笑，接過我遞來的玉器。</p>
那是玉帶片，是玉腰帶的一部分。</p>
潔白瑩潤的玉石上，雕著神獸紋樣。</p>
拿在手上，用指肚輕輕觸碰玉石，有十分細膩油潤的觸感。</p>
“玉料不錯，雕工精湛，有大漢之風�！�</p>
“是個好東西，可惜不全，要是能湊出整條玉帶，價格會高上許多�！�</p>
董老板滿懷期待的看著我。</p>
顯然他想收整條玉帶。</p>
后來我才知道，完整對于古董價值有重大意義。</p>
同樣的東西，完整器是殘器價格的數(shù)倍，甚至數(shù)十倍！</p>
“單片什么價？整條又是什么價？”</p>
“單片一百，如果整條玉帶，品質(zhì)都如這片一樣，沒有殘缺紋裂的話，最低兩千！”</p>
“哥！”</p>
崔浩又繃不住了。</p>
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p>
讓他把嘴邊的話憋了回去。</p>
雖然從進門開始，董老板待人接物各方面都沒得挑，但畢竟大家還不熟。</p>
即便熟了，也不可能把所有話都說給他。</p>
所謂：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p>
崔浩縮了縮脖子，用雙手死死捂住嘴。</p>
董老板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露出彌勒佛式笑容。</p>
“小兄弟是個謹慎人�！�</p>
“咱們今天初次打交道，但以后日久見人心�！�</p>
“我呢，講規(guī)矩，而且只求財，只要有好東西拿來賣我，價格絕對不虧你們�！�</p>
“要是還信不過，正好我跟人約了交易大貨，可以帶你過去看看�！�</p>
似乎整條玉帶有很大吸引力，他急著想取信于我。</p>
“那我就跟您去長長見識�！�</p>
“哈哈哈，好說啦，雖然來貴寶地時間不長，但跟不少陜西鄉(xiāng)黨都打過交道的啦，沒虧待過一個人�！�</p>
我點點頭，拿起玉片道：“那您為什么不覺得，這是秦朝或者周朝的東西呢？”</p>
我能肯定玉片出自周墓，而且極可能是西周墓。</p>
但董老板對金泡和玉片，都斷代為漢。</p>
這就讓我有點不解了。</p>
是他水平差看不來，還是故意說低年代壓價。</p>
“嗨，我們古玩行有句話叫，就低不就高。”</p>
“就是斷代的時候，定年份按最低來，不能按最高來。”</p>
“好比你這兩件東西，確實有可能是西周的，但沒有確鑿證據(jù)證明是西周的�！�</p>
“而從工藝風格看，向下說是秦漢的也沒問題。”</p>
“所以就只能按底線漢代來斷，我拿回去賣的時候，也只會按照漢代來賣，說西周沒人會信的啦�！�</p>
董老板解釋了一通。</p>
順便講了些古玩行的基本知識給我。</p>
我把這些記在心里，更堅定要找人學古玩知識的念頭。</p>
到了六點，董老板拿出一摞大團結(jié)，數(shù)出四十五張給我。</p>
“你點一遍，沒問題咱們就錢貨兩訖，等你帶其他好寶貝來給我看啦。”</p>
“錢數(shù)對，等安頓我爺爺住院了，就帶東西來找你�！�</p>
“你爺爺病的嚴不嚴重？我?guī)е恍┨匦�，指不定有用的嘞。�?lt;/p>
“咳血，可能是肺的問題�！�</p>
董老板拿了兩盒藥給我。</p>
盒子上都是英文，具體啥藥我也認不出。</p>
“這是海外最好的消炎藥，你先拿去用，需要我?guī)兔Π才裴t(yī)院的話，只管說。”</p>
我沒想到董老板如此仗義。</p>
第一次打交道，就愿意幫忙。</p>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弄住院呢，要是您愿意幫忙，玉帶的事都好說�！�</p>
“小事情，我是港商，住院的事很好辦，以后往長處，你就知道我有多靠得住啦。”</p>
我連連道謝，覺得遇貴人了。</p>
后來我支鍋拉起隊伍，才明白他這是收買人心的手段。</p>
跟劉備摔孩子有異曲同工之妙。</p>
“對了，還沒請教小兄弟尊姓大名，我姓董名利恒，以后就叫我董哥�！�</p>
“董哥，我叫陳石頭�！�</p>
“陳，石頭......好名字，石生土中，與老古董很有緣��！”</p>
“你這個兄弟我認下了，等我給你拿見面禮�！�</p>
董老板拿了兩套西裝和襯衫遞過來。</p>
“見面禮都有份，換上看看�！�</p>
“那邊皮鞋也送你們，自己挑合適鞋碼�！�</p>
我和崔浩拿著衣服手足無措。</p>
那時西裝是高檔貨。</p>
我倆壓根沒想過會有穿西裝的一天。</p>
“快去換啦�！�</p>
“石頭兄弟你本來就精神，穿上肯定更好看！”</p>
在董老板的催促中，我倆扭捏的換上西裝皮鞋。</p>
板板正正的西裝穿好。</p>
看著鏡子中自己，覺得我都不是我了。</p>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p>
董老板幫我整了下襯衫領子，面露滿意笑容。</p>
“不錯哦�！�</p>
“要在港島，你能當奶油小生呢�！�</p>
“什么油生？”</p>
我那時根本不懂奶油小生的意思。</p>
“哈哈，夸你長得好，會有很多漂亮妹喜歡你！”</p>
“董哥謬贊了�！蔽壹t著臉謙虛道。</p>
“走啦，帶你們?nèi)タ次沂沾筘洝！?lt;/p>
董老板帶我倆離開時，之前看我們笑話的服務員，全都驚的目瞪口呆。</p>
她們根本想不通，我這鄉(xiāng)巴佬怎么突然就西裝革履了。</p>
“這是剛才那個鄉(xiāng)下人？”</p>
“看著像，但他穿的西服，看起來是港貨......”</p>
“他會不會，是下鄉(xiāng)體驗生活剛回來的港島人？好后悔剛才沒上去搭話！”</p>
“咱們錯失良機啊......”</p>
聽到身后議論聲，我的嘴角不由翹起。</p>
果然，做人還是要有錢！</p>
董老板帶我們來到西大街竹笆市。</p>
那是賣各種竹器和家具的地方。</p>
穿過一間不起眼的店鋪，后院里停著輛人力三輪。</p>
三輪旁站著四名壯漢。</p>
全都面色黝黑，手指關節(jié)粗大。</p>
一看就是常年下地干活的主。</p>
三輪車上放著幾個大口袋。</p>
每個口袋都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著什么。</p>
見董老板進來，年約四十歲的領頭壯漢，點頭哈腰露出討好笑容。</p>
“董老板好�！�</p>
“這次在咸陽塬上弄到了大貨，全是青......呃，這兩位兄弟是？”</p>
領頭壯漢瞇眼看向我和崔浩，露出幾分警惕。</p>
“黃三，這是我兩個小兄弟�！�</p>
“嗷。”</p>
黃三目光從上到下打量我倆。</p>
板正的西裝和锃明瓦亮的皮鞋，讓他收起警惕，變臉似的換上討好笑容。</p>
“兩位老板好。”</p>
他身后的三個壯漢，也跟著討好道：“兩位老板好�！�</p>
崔浩被他們的討好弄不會了。</p>
我則板著臉微微點頭。</p>
董老板背著手笑道：“黃三，前幾次你都拿破陶器浪費我時間�！�</p>
“這次說有大貨，可別讓我失望。”</p>
黃三滿臉堆笑：“這次真是大貨！都是青銅器，少說是秦漢的！”</p>
“快把東西拿出來，給董老板過目！”</p>
幾人用刀子劃開口袋。</p>
取出被雜草樹葉包著的青銅器。</p>
看到那些青銅器時，我瞳孔猛然一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