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了,把他們都殺了
隨著鷹犬們的話,陳平生腦子里涌現(xiàn)出一堆肉花花的畫面來。
前身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攻擊他……
陳平生深吸一口氣,揉著眉心說:“去縣衙歇�!�
外頭一片意料之中的死寂。
陳平生說:“還不走?”
那人陪笑:“陳爺,是不是殺羊妖,累糊涂了…徐交叉在那呢。當(dāng)然,不是說您怕,只是,鎮(zhèn)魔司選調(diào)前,咱不想鬧矛盾不是嗎……”
鷹犬話里話外,給足了陳爺面子。
大離王朝官職三年一調(diào)度,前身深得上面喜愛,是最有可能升遷和被鎮(zhèn)魔司選中的,鎮(zhèn)魔司可比縣衙好多了,數(shù)不完的靈丹寶藥……就是鞋底子進去了都能熏成初境成精!
陳平生卻眼神冷下來,“所以,我說話不管用了?”
他刻意學(xué)前身的語氣,眼神冰冷掃過。
那外側(cè)扛著羊妖的幾個,全部打了個冷顫。
等陳平生放下簾子后,車外無言,但車輪咯吱咯吱,再次動了起來……
陳平生目光沉了下來。
他們說的徐交叉叫徐弋。
書生小舅子,從小送去崆峒山學(xué)道,從未和書生打過照面。
書生當(dāng)年金榜題名洞房花燭,雙喜臨門,次日,帶著徐家一起走馬上任。
誰知……中途,書生和徐家都沒了,被李耳取而代之。
兩年前,徐弋因收不到家中回信,下山查明真相后找上衙門,打算殺了陳平生!
時候不巧,碰上鎮(zhèn)魔司年度審核。
在鎮(zhèn)魔司星羅使的絕對實力面前——
雙方坐下,友好會談。
結(jié)果是徐弋從表面上要弄死他,改成暗中待時而動。
半年前,“時”到了。
空降一位跟徐弋頗有關(guān)系的縣令,要將陳平生“人糧”買賣的事報上去,主薄和縣丞就差幾年就能安穩(wěn)落地,升不升官無所謂,頤養(yǎng)天年才最重要,于是不再見陳平生。
導(dǎo)致半年來,李耳是一直明里暗里躲著小舅子,打算來個醉生夢死,誰知,死是死了……倒霉的陳平生接手了。
……
縣衙。
陳平生抵達的消息,不脛而走。
他在積滿灰塵蜘蛛網(wǎng)的房間里翻來覆去的找東西,被嗆的直咳時,身后一道瘦影接近。
直到感覺寒意逼人,陳平生身為百年刀客,下意識躲開,抽刀,刀抵住對方的刀時,對上徐弋憤怒的雙眼。
外面有人經(jīng)過,徐弋罵了一句,“人渣!”收刀。
不能死縣衙里,是他答應(yīng)過那位星羅使的。
陳平生則撞摔了一排瓶瓶罐罐后,桌子下,一本書終于出現(xiàn)。
暴殄天物!
前身竟把鎮(zhèn)魔司下發(fā)的《陳氏悍妖刀》拿來墊多寶閣!
吹灰后,陳平生將它在胸口又狠擦了擦。
這書本也是書生的,但前身害怕牽扯陳氏淵源,沒敢練,記憶里,陳氏是京門一族的領(lǐng)頭,掌管鎮(zhèn)魔司煉獄,陳平生的祖上和京門陳氏,是有些藕絲淵源的。
“怎么,知道鎮(zhèn)魔司要來,開始演了?可你知不知道因為你……”
徐弋說沒說完。
“鎮(zhèn)魔司要來?”
陳平生眼前一黑又一黑,陷入深深的痛苦:“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什么時候到?”
徐弋并不意外,咬牙切齒道:“現(xiàn)在知道怕了。你還是想想羊妖吧!無論你為什么殺他,是想升遷還是……總之,羊妖的親屬都在瘋狂報復(fù)�!�
說完,他收刀要走。
陳平生喊住他,手里揣著那本陳氏刀法,“等等我,我跟你一塊!”
徐弋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陳平生已經(jīng)從他旁邊過去了,走到院子里見他立于廊下不動,皺眉催催:“走��!你得走前面帶路!快點!”
徐弋深吸口氣,想到剛才聽到的消息,再看陳平生……他不是被什么東西附體了吧?
徐弋騎馬,陳平生還是坐馬車。
他需要快速把那本書過完,前身就是這么吸收斬妖刀法的。
悍妖刀,聽起來就一字之差,卻意義大不相同。
悍!陳平生根據(jù)前世所學(xué),想到《醉醒石》第十一回:“但一人之冤不伸,反又殺人身、破人家,悍然不顧�!�
有一種兇殘蠻橫,不顧一切的肆意妄之感在其中。
悍然不顧,他喜歡!
看完刀法內(nèi)容,地方還沒到,陳平生放出感悟圖,果真在圖上旁側(cè)出現(xiàn)了悍妖刀。
小心將善緣注入其中。
一縷,兩縷,三縷。
隨著金光一閃一閃又一閃……
金光刺眼的他好半天沒緩過神,等刀最后,目光從疑惑,痛苦,最后無奈笑了。
「善緣注入:一善七年�!�
「七年,事主以福德之心修習(xí)后,突破初境花費大量時間進行磨合,終于與初境有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十四年,事主因惡緣纏身,沒有悟得刀意�!�
「二十一年,事主自食惡果,被心魔擾亂刀意,未能破一境。」
…
「七十年,事主因惡緣罪業(yè),善報到頭,仍只能停留二境。」
雖然是二境,可善緣注入刀法,竟不需入門圓滿,就能入境。
就是善為什么不累計,而是“無?”
還沒來及體悟《陳氏悍妖刀》二境,地方到了。
“那邊!大人,救命!”
報案的少女遠遠的跑來,瑟瑟發(fā)抖,指著下面的幾個羊頭人。
徐弋在此時收回對陳平生的試探。
他從走的路上就仔細用神識探查車內(nèi),發(fā)覺他只是看書,情緒平和,更覺古怪。
陳平生的惡已達到新安縣人神共憤的地步,非死不可,所以,他最后感覺到對方情緒起伏,目光一沉。
莫非他又有什么奸計!
“阿離,去一邊躲好�!�
徐弋下馬安撫少女時,看到田埂間的羊頭人輕蔑對他笑,那幾個單打獨斗不是他的對手,可如果聯(lián)合起來,就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
車?yán)锬莻人渣倒是能對付……
徐弋想到這一口惡氣又涌上心頭,再狠狠剜向車內(nèi)——
他在想什么改性,附身!
如果不是陳平生不作為,哪有這一幕?
車門這時自己開了。
陳平生沒看徐弋,冷冷注視那邊的羊頭人。
渾身染血的羊妖,正在田間地頭開炫,地上散了一堆人體零件。
對方看到陳平生眼底先是惡毒,隨后換了副詭譎的笑臉,揮舞手里的人腿:“陳爺,下來說話!”
徐弋心道不妙,不想陳平生這時對他說,“你留這補刀或者走�!�
徐弋的刀都拔出一半,發(fā)現(xiàn)陳平生又看向旁側(cè)少女,他轉(zhuǎn)頭太快,少女冷靜的神色迅速轉(zhuǎn)慌亂,往后退時聽他說——
“你也走。”
陳平生說完轉(zhuǎn)身走的很快,很穩(wěn),很平靜。
他走過一地的關(guān)節(jié),腦殼,內(nèi)臟。
走過血攤開的一大片暗黑土地。
山頭,徐弋才回過神對少女說:“你走。我留下�!�
少女阿離退后一步時,徐弋把隨身的匕首給她,“拿著,防身。”
少女目光輕顫,往后退了一步小聲說,“昨天陳爺也是這樣,就這樣走過去……殺羊妖�!�
此時田埂上,正陸續(xù)傳來羊妖和陳平生對話的聲音——
“羊爺是你殺的�!�
陳平生手握上刀,微笑,“是。”
“希望你沒有其他想法,我們琢磨,應(yīng)該是我爺想動你,他總說你睡完的女人不好吃……”
“當(dāng)然,那老頭壓著我們,不讓我們亂吃。很煩�!�
四只邊說邊圍過來。
“所以,我們不是找你報仇,他早該死了……”
陳平生的手緩緩松開,主動過去,保持微笑:“哦,那就好。今天吃得好嗎?”
他到了三只羊的中間,故作熟悉語氣。
“這個農(nóng)夫好吃。有勁道,搭配油肝……你也吃一口?”
羊人嚼著大腿和肥嫩的肝臟,嘴邊都是血絲往下滴滑。
陳平生搖頭,“不了�!卑粗�,站他們中間位置去。
羊妖瞥一眼說,“陳平生,我們現(xiàn)在四個兄弟都是快入境的�!�
“你們?nèi)擞幸痪湓捊凶觯p拳難敵四手,我們……四個……多少來著?反正,很多手,你打不過。”
“今天是給你一個下馬威,以后,你每三天再送一次人糧,我們也會和老頭一樣不找你的麻煩�!�
隨后,羊眼珠子轉(zhuǎn)到坡上。
羊人蹄子指著少女,“對了,你要表示一下忠心,去把那個小姑娘抓下來給我們。老頭說,小姑娘白白嫩嫩,屁屁都是脂肪也不臭,最好吃了,從前我們都吃不到……嗝……”
巨大的打嗝帶著腥臭的氣息,陳平生按住腹部翻涌的胃,嘴角繼續(xù)輕扯,正要拔刀,另外兩只羊妖忽然抬手——
“哦,作為回禮……”
他們轉(zhuǎn)身從地上昏死的人堆里,抓起早就昏死的主薄和縣丞……徐弋這下徹底怒了,該不會……陳平生故意來此,想跟羊頭人把他和主薄縣丞,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