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逢不相識
穿著得體的儒袍,頭發(fā)梳成大人的模樣,袖里揣著一張千貫銀票,趙勛離開大宅前往了縣城。
陽光有些刺目,趙勛從袖中抽出了銀票,微微皺眉。
“少爺,您為何愁眉不展?”
跟在身后的祁山既是家丁也是趙勛的跟班,平日趙勛出入都是由他伴著。
趙勛彈了彈銀票:“但愿這位知州大人是一個純粹的官員,只認(rèn)錢,不重人品與才學(xué)�!�
“少爺,一千貫夠嗎,要不要去錢莊再取一些。”
祁山是個話多的性子,年歲與趙勛相仿,喋喋不休。
趙勛也不太確定,他覺得是夠了,換算一下購買力,一貫相當(dāng)于兩千左右,一千貫就是二百萬,二百萬認(rèn)個干爹,大差不差。
“阿山你老家不是莒縣的嗎,離州府很近吧,這位白知州官聲怎么樣?”
“誒呦,那可是人人知曉,坊間百姓提起來,哪個不是豎起大拇指夸贊一聲這狗日的是個清官兒。”
“清官?”趙勛犯愁了:“那他能收我錢嗎�!�
“怎地不能,一定能�!�
“為什么,百姓不都說他是清官嗎?”
“哎呀,狗日的清官,前面不還有狗日的嗎,百姓皆說,這狗日的明面上如此清廉,背地里不知貪了多少錢財,不貪贓枉法他裝什么清官兒�!�
“無懈可擊。”趙勛一拍雙掌:“出院!”
祁山傻笑著,沒聽懂,最近自家少爺總是說些怪話,他習(xí)慣了。
二人溜溜達(dá)達(dá)走向城外,趙勛越想越是覺得心里沒底。
“不對啊�!壁w勛撓著額頭:“如果他是貪官的話,怎么會高升呢,還是入京去吏部擔(dān)任左侍郎?”
“哎呀少爺,這般簡單的道理您還不懂嗎,這官員就好比是癩蛤蟆下蟾蜍,一窩更比一窩毒,哪有一個好鳥,那姓白的定然也是暗中使了錢財高升�!�
“好吧,不過就算見到了他,他肯定還要考校一番,讀了一輩子四書五經(jīng)的文臣,本少爺要怎么應(yīng)對?”
祁山:“沒殼的王八墊桌腳,死撐,您好歹試一試�!�
“不是�!壁w勛好奇極了:“你這一套一套,都和誰學(xué)的�!�
“跟您學(xué)的啊�!�
“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和你似的生孩子嗑瓜子,逼嘴閑不住。”
祁山雙眼一亮,又學(xué)了一句,迅速記在了心里。
路程不遠(yuǎn),溜溜達(dá)達(dá)不到半個時辰,趙勛一邊走,一邊思索著,自己好歹也讀了那么多穿越文,想要一鳴驚人應(yīng)該不難。
越是想著,趙勛反倒是覺得難以抉擇了。
穿越三件套,作詩、土豆、搞火藥,投其所好,見人下菜碟。
如果對方注重文采,自己就作詩,來一首有氣勢的,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
如果對方喜歡舞槍弄棒,自己就弄個火藥,點燃之后扔知州府里讓他見識見識威力…
如果對方注重民生,是個實干的官員,自己就弄個土豆…
想到這,趙勛搖了搖頭,不行,土豆的原產(chǎn)地好像是南美洲,隔著大海呢,時間來不及是一方面,再一個是他也不會游泳。
“選擇性還是多一些比較好�!壁w勛若有所思:“山山吶,如果,我是說如果的話,如果我混不進(jìn)官場的話,本少爺還能有什么出路?”
“跟著老爺經(jīng)商。”
“經(jīng)商好啊,我喜歡經(jīng)商�!�
趙勛打了個響指,這個他可太熟了。
穿越嘛,先寫書,直接白嫖就行,四大名著,三藏溜猴、黛玉訓(xùn)狗、劉備求生、宋江賣友。
轉(zhuǎn)念一想,趙勛覺得還是應(yīng)該接地氣一點,名著的話,百姓們也看不懂,還是得通俗易懂,金鱗豈是侯龍濤、年輕先進(jìn)白老師、還有租客阿斌,寫出來后一定賣爆。
當(dāng)然,他也就是想一想,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如果這波不能舔到知州大人的關(guān)系,別說未來了,他們?nèi)疫能不能見著明天的太陽都說不定。
“走,咱先去會會那狗縣令和他侄兒!”
趙勛一臉認(rèn)真。
事關(guān)全家興亡,這把他只能贏,不能輸。
既然準(zhǔn)備當(dāng)舔狗,那他就要當(dāng)那只最靚的狗!
現(xiàn)在唯一的競爭對手就是那個狗縣令的侄子,趙勛打算先去會一會自己這個舔狗路上的攔路虎。
路程不遠(yuǎn),官道連著肅縣縣城,胡思亂想的趙勛抬起頭時,已是到了城外。
才至申時,百姓皆在田中忙著農(nóng)事,烈日下的城門大開,城門郎躲在陰涼處打著瞌睡。
肅縣是一座老城,營造建成至今六十余年,整座城就如同一個古稀老人,一輩子平平無奇毫無波瀾,斑駁的城墻老舊而又整齊,沒有一磚一石遭受過流矢、刀刻、火燒。
記載了六十多年的縣志,寥寥幾字足矣,平靜,唯有平靜。
沒出過帝王將相,也沒遭過大災(zāi)大患,有的,只是平靜,人們平靜的活著,時間平靜的流逝,僅此而已。
天下十二道,一道一知州,知州下面是府,一府一城,城下則是縣,少則七八,多則十余。
肅縣無論是在府中還是道中,既不算最窮的,也不算最富的,卻一定是最平淡無奇的,最為安逸的。
城是安逸的,城門郎也是安逸的。
安逸的城門郎打著瞌睡,聽到了腳步上,睜開眼,向前走了兩步,站在了城洞中觀望著。
“誒呦,當(dāng)是誰,原是趙公子,不,瞧咱這記性,得叫趙舉人才是。”
城門郎是個軍漢,三十出頭,圓滑的很,守備府中的小旗,轄著二十四個兵丁,平日負(fù)責(zé)城門進(jìn)出盤查諸事。
至于這城門郎姓甚名誰,趙勛也不記得,拱了拱手算是打過招呼。
“吃了沒�!�
“吃了,吃過了吃過了�!�
城門郎湊了上來,壓低聲音:“平日趙舉人都在家中溫書,今日入城定是因知州白大人,是也不是?”
說到這,城門郎嘿嘿一笑:“白大人應(yīng)是還未入城,趙舉人可得趕緊,半個時辰前,郭大人那侄兒將城中的奇珍古玩、書帖字畫統(tǒng)統(tǒng)買了去,欲要百般討好白大人。”
趙勛再次拱了拱手:“多謝�!�
“趙舉人客氣�!�
趙勛看了眼天色,若有所思:“既是巡查下縣,會不會微服私訪啊,這群大人物就愿意整這些扮豬吃飼料花活,兄弟們這幾天見沒見著有沒有什么陌生面孔入城�!�
城門郎搖了搖頭,隨即又伸手指向了前方:“今日只見兩個刁民百姓,說是入城尋親訪友,再未見到旁人�!�
趙勛順著手指望去,只見兩個莊稼漢打扮的男子向前走去,看背影應(yīng)是一老者與一中年人,的確是尋常莊稼漢的打扮,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著。
“行,多謝了,改日請你吃酒�!�
又客氣了兩句,趙勛加快腳步,帶著祁山入城了。
趙勛走的快,路過老者與那中年人時,并未多看上一眼。
殊不知,擦肩而過那一瞬間,老者見趙勛穿著儒袍,流露出頗有興趣的模樣。
一旁壯漢不由說道:“大人,這后生應(yīng)是肅縣兩位舉人之一。”
老者膚色古銅,高高瘦瘦,雖是莊稼漢打扮,卻是滿面書卷氣。
望著趙勛的背影,老者微微搖了搖頭:“儒袍穿的松垮,舉止輕浮,家丁護(hù)院與他并肩而行毫無家風(fēng)可言,想來是那名聲不佳的縣令之侄�!�
壯漢笑道:“既是舉子之一,不如卑下將他尋來,您好考校一二。”
“不急�!崩险邠u了搖頭:“先探訪貴人下落,不可本末倒置�!�
壯漢嘆了口氣:“當(dāng)年陛下尚在王府時便為長公主多方打探,如今已是過了十余年之久,怕是…”
“混賬話!”老者猛皺眉頭,聲音壓的極低:“莫說十余年,便是二十年,三十年又如何,世人不知,難道你親軍營還不知曉嗎,此事乃是陛下與長公主畢生夙愿…”
說到一半,老者頓了頓:“這親軍營本就是為尋那貴人所設(shè),尋不到人,你我皆無法交差�!�
“是,如今州府只有這肅縣尚未查訪,貴人若尚在人世,如今應(yīng)是二十上下的年…”
老者氣急,一腳踹在壯漢腿彎:“尋死之言,活膩了不成!”
“是,是是,卑下又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