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留余地
趙勛服了,五體投地。
縣城父母官,決定著縣里縣外上萬百姓命運的縣太爺,連不分伯仲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嘆了口氣,趙勛也懶得糾正了,拱了拱手。
“大人太過強人所難,知州白大人,學生一定要見到,如若惹得大人不快,只求大人海涵一二了。”
“不知好歹!”
郭尚文也沒想到平日和個書呆子似的趙勛,今日竟如此不給自己顏面。
“趙二郎,你莫要以為成了舉人,本官就奈何不了你趙家,說穿了,你趙家只是商賈,依舊是民,你莫不是讀書讀癡傻了,民不與官斗,肅縣,本官治下的地界,你趙家還想翻天不成�!�
“白大人本來就是見縣中讀書人的,郭大人您好歹得講理吧,不能因為穿著官袍,連理都不講了�!�
“理?”郭尚文聞言大笑:“本官是官,講的是法,為何要與你講理�!�
“好,不講理,那咱就講法,我趙家沒觸犯律法吧�!�
“法?”郭尚文笑的更大聲了:“本官是何人,本官是官,憑什么與你講法�!�
趙勛挑著眉:“不你說的嗎,我說講理,你說講法,我說講法,你又講理?”
“錯,大錯特錯,你講法,本官與你講理,你講理,本官就與你講法�!�
“我尼瑪…”
趙勛張了張嘴,半晌不知道該如何接口,好像是這個道理哈。
“我要是又講理又講法呢。”
“講理又講法?”郭尚文冷哼一聲:“那就莫怪本官治你個滋事之罪了�!�
趙勛壓不住火了:“學生怎么說也是舉人出身,你說搞我就搞我?”
“舉人不假,可舉人也是人,是人,就有軟肋,難不成…”
郭尚文壓低了聲音:“你爹趙大成,也是舉人?”
趙勛猛皺起了眉頭,望著滿面威脅意味的郭尚文,許久,突然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
“誒呦好世伯,您看您這么不禁逗呢,我趙家不是仰仗著您,又哪能混到今日啊,您都發(fā)話了,侄兒我豈敢不聽,您安心就是,這白大人,學生不見了,不過可得說好,您以后別忘了多多關照我趙家。”
郭尚文也是變臉老行家了,放聲大笑:“好賢侄,老夫的好賢侄吶,賢侄放心,莫說老夫,便是晉安日后入仕了也不會虧待你趙家,你打小的時候老夫就覺著你通人性,果然如此。”
趙勛的笑容有些牽強,別的他也就忍了,唯獨這個通人性…本少爺是金毛?
一老一小,滿面笑容,四目相對,空氣焦灼,眼神拉絲。
又客氣了兩句,趙勛施了禮,笑容燦爛地帶著祁山離開了。
望著趙勛的背影,郭晉安笑呵呵的。。
“三叔兒,想不到這小子還挺識趣�!�
“識趣?”郭尚文冷笑一聲:“待你的事情有了著落,這趙家留不得了,尤是這趙勛,說什么也要尋個法子治罪于他,此子藏拙多年,不簡單�!�
再說趙勛與祁山二人,走出了百步。
祁山一步三回頭:“少爺,那郭老狗看著還成,日后咱家還真要多多仰仗于他。”
“仰仗?”趙勛撇了撇嘴:“本少爺高低想個法子弄死他個老王八蛋!”
回頭看了眼,見到叔侄二人還衙署外傻杵著,趙勛迅速進入了小巷之中。
“先找地方吃口飯,今天必須見到那位白大人�!�
自古民不與官斗,不錯,可若是這官要不死不休,再是民也不可任人宰割,更何況趙勛本來就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在郭尚文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決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決心。
從老爹趙大成三言兩語之中,趙勛已經(jīng)判斷出了一些情況,趙家行商賈之事,多要仰仗郭尚文鼻息,如今這郭尚文越來越貪得無厭,欲壑難填。
如今縣里出了兩個舉子,知州白錦樓的到來算是徹底點燃了導火索,既然如此,只能斗上一斗。
一個靠著花錢買來的縣令,趙勛也不是沒當回事,只是沒有那般忌憚。
舉人,本就是從某種程度取得了“做官”的資格,如今是新朝,新皇登基,朝堂和地方官府大換血,一旦朝中的進士不足以彌補官位空缺,很多舉人都有可能入仕。
這是其一,其二是趙勛還會繼續(xù)參加科考,一旦入京科考成了進士,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縣令想要對付升斗小民,反掌觀紋一般簡單,商賈,也是小民。
可一個縣令想要對付舉人,對付一個參加科考或許有可能成為進士的舉人,很難,一個鬧不好就會身敗名裂丟了官身。
二人穿街過巷,很快就到了城北,百姓聚集之處。
一路上祁山擔憂不已,總覺得罵罵咧咧的自家少爺有些欠考慮。
“少爺,您這般會不會太過莽撞?”
“莽?”趙勛冷笑道:“你知道莽村的莽字是怎么來的嗎?”
祁山撓了撓頭,不太確定:“糞字改的?”
趙勛驚呆了:“你還讀過書?”
“誰會讀那下三濫勾當。”祁山滿面傲色:“從未讀過�!�
趙勛:“…”
祁山抬頭向前一指:“少爺若是餓了,咱去妙醉樓吧,自家產(chǎn)業(yè)�!�
妙醉樓,三層飯莊,開在百姓居多的城北,價格不算高,平日都是百姓出入其中。
掌柜的姓孫,孫貴,趙家老人了,見到了自家少爺,連忙快步跑了出來。
“二少爺您怎地來了,可是代老爺前來過過賬目?”
孫貴長的面善,和氣小老頭,接人待物迎來送往的,頗為圓滑,點頭哈腰著,和鬼子翻譯官似的。
趙勛邁步而入,有口無心:“生意怎么樣。”
“不如往日了,縣老爺?shù)闹秲涸诔悄祥_了家客云來,縣中闊氣些的都去那里花銷了�!�
飯莊中沒太多人,十二張桌,只做了四桌,趙勛不喜人多眼雜,
“又是縣老爺?shù)闹秲海�,不好好讀書反而經(jīng)商,真特么的不學無術(shù)。”
趙勛滿面不爽:“那個客云來的菜肴比咱這好吃��?”
“算不得,還略有不如,只是門面看著大氣,去的都是闊氣的主兒,小老兒也想不通,吃的沒咱這爽利,怎地就比咱這的食客多�!�
“闊氣的主兒?”趙勛想了想,笑著說道:“這樣,回頭我給你弄個菜譜。”
孫貴意外極了:“您還懂庖廚之事?”
“就是個消費心理,不是讓闊佬冤大頭來嗎,記住,盤要大,量要少,空的地方放根草,抹點醬,撒點料,賣給冤種八貫八�!�
孫貴倒吸了一口涼氣:“八貫八?”
“嗯,這是冤種套餐,不,不不不,是尊享套餐,賣百姓可不能賣八貫八,咱們又不靠著百姓賺錢,百姓不但不能賣貴,反而越便宜越好�!�
孫貴表情古怪,連說受教了。
“行了,去忙吧,弄點菜我對付兩口,再叫人去打聽一下,知州的事聽說了吧,找人問問下落�!�
“成,小老兒交代一聲就親自去。”
孫貴應了一聲后轉(zhuǎn)身離開了,趙勛見到一樓坐著不少人,帶著祁山上了二樓,清凈。
午時已過,二樓空空蕩蕩,趙勛尋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了。
“那個姓白的知州也不知跑哪去了,這大熱天的,不會是走走道中暑死城外了吧?”
祁山?jīng)]有坐下,知道趙勛著急:“小的不餓,不如小的和老孫帶著人去城里打探一番。”
“也好,有消息馬上通知我,對了,讓小二把紙筆送上來,本少爺先剽幾首詩詞準備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