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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妍與季言川舉辦婚禮的消息登上報紙頭條的那天。
顧澤深在江市的高空酒吧里,喝了一杯又一杯。
已經(jīng)是第三個月了。
他在這里醉生夢死,身邊的女伴換了一個又一個。
她們看上去很相似,清純,乖巧,有漂亮的眼睛和纖細的腰肢。
看客們議論紛紛。
這些女孩,長得都很像顧少的前女友許夏夏。
只是人們不明白。
既然顧少對許夏夏這么癡情,為何要承受著萬人的唾罵,將她丟在訂婚宴上
直到一個人冷不丁地說:
許夏夏似乎也不是第一個,她長得很像......
人們恍然大悟,互相看了看,沒人敢說出那個名字。
誰都知道,這三個月,顧澤深不許任何人提她。
顧澤深已經(jīng)聽不見看客們的竊竊私語了。
他不斷地將冰冷的液體灌入喉嚨。
上一次喝這么多,還是沈妍成
人禮之后。
他不敢回想那晚發(fā)生的事情,一整個月都靠酒精麻醉自己。
他不敢面對。
不敢面對他對自己的妹妹動了心。
于是他自欺欺人,想盡辦法,將她從自己身邊推離。
他謊稱喜歡許夏夏,讓許夏夏陪自己演戲。
他騙過了所有人,也騙過了自己。
可他沒有想到,沈妍并不是一個永遠不會離開的人。
在他一次次將她推遠后。
她竟然真的走了。
救護車的聲音劃破黑夜。
這是顧澤深不知道第幾次因為胃出血,被送進醫(yī)院。
灼燒的感覺從腹部貫穿身體,他昏昏沉沉,感到沈妍似乎來到了自己身邊。
她穿上了那條自己買來的星空藍長裙,撲進自己懷中。
而他緊緊抱住她,生怕這是一個夢。
然而這真的是一個夢。
顧澤深睜開眼睛,病房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他想起來了,她已經(jīng)走了。
不會回來了。
穿白大褂的醫(yī)生走進來查房。
顧澤深認出了她,她是沈妍的朋友。
沈妍當初被一幫小混混欺負,自己拖著骨折的腿去給她出頭時,這個朋友曾經(jīng)羨慕地對沈妍說:你哥哥對你真好。
可現(xiàn)在,她看自己的眼神只有厭惡。
這是檢查單。你看一下吧。
醫(yī)生遞過來一張紙。
顧澤深懶得看,然而卻突然被檢查單上的名字吸引了注意。
那不是他的檢查單,而是沈妍的。
只一眼,顧澤深便渾身顫抖。
三唑
侖......是什么東西
醫(yī)生原本對顧澤深充滿憤怒,看到他此刻失魂落魄的樣子,卻不得不多了一絲憐憫:
迷
藥成分。
顧澤深沒有任何表情。
他拿著檢查單,站起來,朝病房門口走去。
然而只走出幾步,便倒了下去。
搶救!搶救!
她呼喊著護士將顧澤深抬進急救室。
顧澤深酒精中毒,血糖極低,需要緊急輸液。
然而等醫(yī)生五分鐘后再回來時,原地已經(jīng)沒有人了。
顧澤深拔了針頭,手背高高腫起,旁人看一眼就要倒吸涼氣,但他像是毫無感覺。
他快步朝前走去,一個個被埋入記憶深處的細節(jié),突然無比清晰地浮現(xiàn)——
比如那一晚,許夏夏將酒擺在桌上時,悄悄給宋赫遞過去的眼神。
比如宋赫家里,那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比如他看向緊閉的臥室時,宋赫驚慌的神情。
臥室里的人是沈妍......臥室里的人是沈妍!
沈妍就在房間里,動彈不得,無比絕望。
而他近在咫尺,卻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不但沒有救她,他還說了什么
沈妍性子惡劣......
顧澤深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扯開了,他分不清五臟六腑到底是哪一個在疼。
顧澤深已經(jīng)來到了宋家會所門口。
宋赫的小弟認出了他,連忙領(lǐng)他上樓。
宋赫也很快親自迎出來:顧哥你怎么......
宋赫還沒說完這句話,顧澤深便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沒人知道一個病人哪來那么大的力氣。
宋赫當場倒地不動了。
然而顧澤深不肯放過,他拎起宋赫,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
沒有人敢上前,這一刻的顧澤深像是著了魔,誰來攔他,他就跟誰同歸于盡。
報警!快報警!
叫救護車!
一切的喊聲,顧澤深全都聽不進去。
直到一個聲音響起:
澤深!你在干什么!
柔
軟又驚慌的女聲。
聽起來很像沈妍。
顧澤深驟然住了手,他轉(zhuǎn)過頭,希冀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穿著藍色長裙的女孩怯生生地站在樓梯口。
不是沈妍。而是許夏夏。
許夏夏是來找顧澤深求復(fù)合的。
她剛得了消息趕過來,一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幕,嚇得失聲尖叫。
顧澤深緩緩走過來。
隨后,猛地掐住許夏夏的脖子。
他拎著許夏夏,將她抵在樓梯口的欄桿上。
藥是你下的嗎
他通紅著眼睛問。
許夏夏拼命地掙扎尖叫,然而顧澤深的手像是鋼鉗一樣,讓她根本無法掙脫。
最后,像是口不擇言,又像是知道顧澤深不可能放過自己了。
許夏夏絕望而又怨毒地喊道:
是我下的!但是逼她喝下去的人,不是你嗎!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顧澤深將許夏夏推下了樓梯。
趕到的警察沖上來,將顧澤深摁倒在地。
他們以為顧澤深會反抗。
他卻只是貼著冰涼的地板,雙目無神,像是丟了魂魄。
是啊。
那加了料的半瓶酒,是他親自,逼著沈妍喝下去的。
他能為了她報復(fù)所有人。
可最該死的,明明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