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姜晚笙茫然?反問：“忘記…我忘記什么了？”
“你不知道？”祁琛懶懶抬眼。
姜晚笙摸不著?頭腦，
她下意識左望右望，確認行李沒有丟，重要的?證件也都在身邊。
“我覺得，
我應(yīng)該是不知道的?�！彼ＵＱ�，誠懇求問，
“要不你提醒一下？”
祁琛輕微抬了點下巴弧度，打量著?她：“東西?是不準(zhǔn)備還?了？”
雖是一句問話，但卻?是平淡敘述的?口吻。
好似在評價她做得什么不當(dāng)行為。
“？”
姜晚笙表情怔怔。
而后，
順著?他目光示意的?方向，
她望向自己垂在身側(cè)的?右手。
白凈細膩的?無?名指上，
套著?一枚鉑金戒指。
這還?是剛出瑞士蘇黎世機場時，
祁琛給她戴上的?，當(dāng)時他說的?是——“演戲要演全套�！毕�?來，
只是一個道具，
為了可以讓秦婉姝更真切地相信他有女朋友。
戒指樣式雖簡約素凈，但無?論是色澤還?是質(zhì)地，
一看就知價格不菲。尤其戒指內(nèi)側(cè)鑲嵌的?那顆藍鉆，純度澄澈剔透，在光下折射出一汪透到底的?清潭。
這樣珍貴的?戒指，
以祁琛如今的?身價，
隨手一買倒也算合理，
奇怪的?是，戒圈卻?與姜晚笙無?名指的?指圍完全匹配，好像是專門為她一人設(shè)計一般。
當(dāng)時她雖有些訝然?，
卻?并?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戴得舒適自在，
后來她也就適應(yīng)了這枚戒指，和手指融為一體?，
以至于剛才要不是祁琛提醒，她都快忘記它的?存在。
姜晚笙解釋道：“我給忘了�！�
她沒著?急摘下，指尖觸著?清清涼涼的?鉑金戒面。
“戒指好像是一對的?�！彼粗�?他左手無?名指同款戒指，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隨口問道。
祁琛沒否認，輕飄飄嗯了聲。
姜晚笙欲言又止，嘴唇張開又閉合，最終還?是沒忍住。
她直直看向他：“你…什么時候買的?？”
其實?她想?問的?是：他原先是買給誰的?。
但這樣的?話語問出來，實?在是太直白，顯得她好像多在意一樣，于是到了嘴邊兜轉(zhuǎn)悠悠就繞了個話茬。
“不是買的?�！逼铊吡搜鬯�，“撿的?�！�
“……”姜晚笙喉嚨一噎，難以置信，“撿的?？！”
“有什么問題�！�
沒問題，當(dāng)然?沒問題。
不過是，大概八歲小孩都不會信的?話他用來騙她。
早就習(xí)慣他這幅難以溝通、不會好好說話的?模樣，姜晚笙極力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唇角上揚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溫聲問道：
“祁總，請問一下是在哪里撿到的?呢。我也想?去試試看撿一撿，說不定會發(fā)財呢。”
似乎覺得她的?笑容著?實?假，祁琛從喉嚨里溢出一聲淡笑。
他扯了扯襯衫領(lǐng)口，往后靠：“地上�！�
“……”好敷衍的?回答。
“不過對你來說還?是很難�！逼铊∫暰�落在她的?臉上，又說，“畢竟你的?眼睛長在天上，走路從來不看地�！�
姜晚笙：“……”
這人不懟她兩句是不是渾身不適啊……
不就是剛才登機的?時候忙著?聊天，沒注意腳下，差點摔倒的?事嘛。都冷臉兇過她了，又特地說一遍。
小肚雞腸。
姜晚笙在心里評價他。
沉默數(shù)秒。
姜晚笙用一種麻木不仁的?眼神緊緊盯著?他，隨后直接繞過這個話題，她無?語質(zhì)問：“既然?都是撿的?了，干嘛著?急催著?我還?�！�
“祁總未免太過小氣�！�
一口一個祁總的?稱呼，明晃晃地為了故意嗆他。
但祁琛面上的?神情一點都不在意。
“以免有的?人想?著?走捷徑。”他不緊不慢地回答。
“你又知道我要走捷徑了。祁總真是——”隨口反駁的?話到一半，姜晚笙忽然?頓了頓，她抬睫，眼眸滿是不解，“哎？不對，走捷徑？我什么時候走捷徑了？”
祁琛沒說話，他輕微揚眉，抬眼看著?她。
琥珀色的?深瞳沉又暗，蘊著?的?意味仿佛是在讓她自己找答案。
在他的?無?聲注視下，姜晚笙沒說完的?疑惑倏然?卡進喉嚨里。
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剛才的?對話在思緒里再次重現(xiàn)：
讓她還?戒指。
不讓她走所?謂的?捷徑。
姜晚笙迷迷瞪瞪地反應(yīng)過來，或許其實?他真正想?要提醒自己別?忘記的?，是另一件事——
她關(guān)于求婚的承諾。
依舊不太確定，姜晚笙試探性地挑明：“我會安排好的?�！�
“安排什么。”
祁琛的?神情淡然?自若，聲線波瀾沒有起伏，好像是真的?不白她要安排什么事的?模樣。
或者是單純想?要她說得更明白些。
姜晚笙的?猜測更趨向于后者，她舔了一下發(fā)干的?唇角，稍作遲疑，而后鄭重其事地開口：
“求婚我沒忘�！彼f，“我只是想?要慢慢準(zhǔn)備，既然?決定和你在一起，我這次就會認真再認真一點，你相信我祁琛，我會對你很好的?�！�
無?論是她格外認真的表情，還?是嚴肅篤定的?語氣，都讓人有點意外。
祁琛目光挪到她的眉眼，定格不動。
“小烏龜，慢慢爬�！�
姜晚笙老?老?實?實?地坐直，握起拳頭，幼稚地給自己打氣，“我說到做到！”
話音落地，祁琛看她幾秒，沒給任何回應(yīng)。他不含情緒地收回視線，繼續(xù)看筆電里的?文件。
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話。
薄唇卻?不動聲色地輕微勾起，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轉(zhuǎn)戒指。
眼底有了很淺的?笑意。
……
-
下了飛機，姜晚笙匆匆洗澡，行李都來不及整理便上床休息。只是為了養(yǎng)足精神，次日起個大早去公司。
因為這趟突發(fā)的?瑞士行程，導(dǎo)致她在嘉楦的?工作進展落下一大截，她必須要集中注意力做處理，不然?對同事和老?板都是一種不負責(zé)的?行為。
整整一天，姜晚笙先是開會討論圖紙細則調(diào)整與變動，而后和上司大概溝通施
工圖、下午的?時候又跑了趟家?裝材料市場了解國內(nèi)大概行情。
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她已然?精疲力竭，累趴在辦公桌上發(fā)呆。
這個時候，身后的?趙權(quán)和王黎突然?過來找她聊天，兩人齊聲問：“晚笙姐，我們準(zhǔn)備點杯咖啡，要不要一起來一杯？”
姜晚笙搖搖頭，嗓音有氣無?力：
“不了，謝謝�！彼龁�，“都快下班了點什么咖啡，你們今晚要熬夜嘛？”
“誰說喝咖啡是為了熬夜。”王黎笑嘻嘻地說歪理，“我最近在減肥，奶茶容易長胖我就戒了，但是咖啡可是有助于減肥的?，多喝喝沒壞處！”
聞言，趙權(quán)噗哧一聲笑出來。
他點出實?話：“你這樣饞，咖啡加奶加糖，還?不如喝奶茶呢�！�
“閉嘴吧你，有本事你等會別?喝�！�
“沒本事�！壁w權(quán)說，“不過我可和你不一樣，我是為了加班提精神的?，完全不是一個性質(zhì)好嗎�！�
聽?到這里，姜晚笙倏地抬頭。
她不解地望向趙權(quán)：“加班？我怎么不知道�！壁w權(quán)是她帶的?實?習(xí)生，如果真的?要有加班需求，也應(yīng)該是由她來通知他。
“晚笙姐，你沒看群消息吧。剛才袁總緊急通知，易恒的?祁總等會要來公司，說是要親自確認一下設(shè)計圖紙。”
“他日理萬機的?，之前就連袁總的?消息他都不帶回復(fù)的?，怎么會突然?要來公司，肯定是對圖紙哪里非常不滿意，定然?要修改，想?想?就是個大工程�！壁w權(quán)萎靡不振道，“加班在所?難免——”
“祁琛要來？”姜晚笙徑直打斷，聲線透著?滿滿的?驚訝。
“……”趙權(quán)愣了一下，他第一反應(yīng)是，乙方可以直呼甲方大名的?嗎。
不過姜晚笙的?表情實?在訝異，他也就暫時忽略了這點細節(jié)，回答道，“對，四?十分鐘以后到嘉楦，袁總聽?說他要來，立刻推了飯局要趕過來親自接待�！�
姜晚笙臉色更差了。
她都顧不得接話，有點慌張地打開手機，而后點開祁琛的?聊天框，輸入：【你等會要來嘉楦？】
發(fā)完這句。
心里著?急，她又加了一條：【？？？？？？？？？】
對比她的?情緒激動，祁琛的?回復(fù)對比異常冷淡。
【嗯。】
姜晚笙：【你來干嘛？】
祁�。骸�？】
祁琛:【目前來說，我還?是嘉楦的?客戶�！�
客戶來公司，理所?當(dāng)然?，也是情理之中。
姜晚笙當(dāng)然?知道這點，但現(xiàn)在情況有所?不同了，她和祁琛不僅僅是簡單的?甲乙方關(guān)系，他們現(xiàn)在還?是名正言順的?情侶關(guān)系。
嘉楦雖然?有不允許辦公室戀情以及與客戶戀愛的?規(guī)定存在，但畢竟關(guān)系特殊，合同關(guān)系存續(xù)期間如果被大家?知曉，必定會招人口舌。
姜晚笙實?在討厭那種被集體?議論八卦的?感覺。
思及此，她敲過去幾個字：【你等會來公司的?時候，能不能和我裝作不熟�！�
【可以嗎，可以嗎？[可憐.jpg][抱拳.jpg]】
【求求啦求求啦！[大哭.jpg][眨眼.jpg]】
正準(zhǔn)備繼續(xù)低求。
下一秒，祁琛的?微信倏然?傳過來。
【你的?男朋友是很見不得人嗎？】
“……”姜晚笙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
還?真不是，男朋友不僅見得了人，而且還?很有牌面。
但某些時候，這種牌面反倒成了一種困擾。
手指在鍵盤上來回摩挲，糾結(jié)又猶豫，最后斟酌出一句欲言又止卻?沒完全說透的?話。
姜晚笙：【不太想?讓人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
姜晚笙：【你知道的?，面對你，我沒有什么安全感�！�
姜晚笙：【討好jpg】
既沒有說清楚她的?意圖，又暗戳戳夸了夸祁琛，姜晚笙越看越覺得自己這個回答簡直就是滿分答案。
沾沾自喜時，手機接連震動。
兩條消息。
祁�。骸疽彩�，你就喜歡地下關(guān)系�！�
祁琛：【滿足你。】
過了幾秒，又是一條語音。
“既然?喜歡偷情，”他的?聲音徐徐落下，不疾不徐像是砂礫磨過皮膚，劃出難耐的?癢意，“就別?讓別?人知道�！�
“……”
-
姜晚笙盯著?手機屏幕，臉紅心跳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
他過分冷靜的?嗓音，卻?隱含晦澀的?情.欲。
她甚至能想?象到祁琛此時的?模樣，一身西?裝革履，神情冷淡不喜于色，也許才結(jié)束一場高層會議，又或是正在聽?下屬的?工作匯報。
但私下里卻?和她說這樣的?話。
越想?，姜晚笙的?耳根變得愈發(fā)滾燙，心跳也逐漸呈現(xiàn)不規(guī)則的?跳動聲。
像是被蠱惑。
她甚至想?快點見到祁琛。
有了如此的?想?法，姜晚笙沒忍住，低低笑出一聲，覺得有些丟人。
她重新打開鍵盤。
正準(zhǔn)備輸入，一條信息彈了出來，遮擋住視線，明晰清楚。
是陶君然?發(fā)來的?。
【晚晚，你是回國了嗎？媽媽怎么都不知道。】
姜晚笙指尖凝滯在半空，頭皮木然?劃過緊繃感。
思緒仿若卡頓，久久沒有動作。
她整個人定在原地。
可這種遲遲未到來的?審判并?未完全結(jié)束。
下一瞬，一條來電傳進手機，鈴聲叮鈴響起，振得她心臟不由發(fā)顫。
備注簡單三字：姜承赫。
一種懸而未決的?濃烈窒息感終于將她完全籠罩，氧氣稀薄，致她無?法呼吸。
多年?前的?恐懼與害怕再一次降臨頭頂。
姜晚笙顫抖睫毛，忍著?惡心，掛斷電話。
屏幕恢復(fù)微信界面，接著?，兩句冰冷的?文字清晰映入眼簾。
來自剛剛才拒接的?姜承赫。
[你和祁琛重新在一起了？你當(dāng)初怎么和我保證的?？]
[給我回電話。]
第46章
依戀33
天色突然變陰，
層層烏云堆疊，灰蒙蒙顯得有?點壓抑，涼風(fēng)順著縫隙鉆了?進來。
是要下雨的?預(yù)兆。
姜晚笙垂眼對著手機屏幕看了?許久，
思緒在?頃刻間變成空白，她收緊手指，
又慢慢松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
她退出微信，拇指按下息屏鍵，
把手機放在?辦公桌的?一邊。
收起?所有?情緒，
她繼續(xù)整理面前的?資料與?圖紙。
趙權(quán)從身后蹬著轉(zhuǎn)椅滑了?過來：“晚笙姐，
那個——”他才出聲?，
倏然停住，盯著姜晚笙的?臉關(guān)心道?，
“姐你的?臉色好像有?點差，
是哪里不舒服嗎？”
姜晚笙抿抿泛白的?唇瓣，聲?音平和：“沒事，
可能吹了?風(fēng)，有?點冷�！�
話落，她轉(zhuǎn)移話題，
問他，
“你剛才是要和我說什么的??”
“哦哦�！苯�(jīng)她提醒，
趙權(quán)想起?來自己過來的?目的?，“周總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應(yīng)該是說等會開會的?事�！�
“好，
我知道?了?�！�
來到設(shè)計總監(jiān)周裴川的?辦公室門口，
姜晚笙站定敲門，聽到溫潤的?一聲?：“進來�！�
推開門，
周裴川正在?垂眸看紙質(zhì)文件，抬眼看見姜晚笙后，他點頭和她示意，然后笑著站起?身，走至邊側(cè)的?沙發(fā)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