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見識過現(xiàn)代社會的繁榮昌盛,再對比現(xiàn)在這個時代低下的生產(chǎn)力,戰(zhàn)亂頻仍,百姓食不果腹,她就算再努力也不過是?將歷史推進(jìn)了一小?步,無法達(dá)到根本性的改變,因此她才會有種自己做得不夠好的感覺。
“既然怕我累著,那你以?后多幫我分擔(dān)些?。”姜從珚對他道。
拓跋驍自是?應(yīng)好,“只要你一直陪著我,我做什么都行。”
他曾經(jīng)確實有逐鹿天下的野心,這是?他唯一的動力和目標(biāo),但后來遇到了她,他才終于找到了歸屬,如果非要在天下和她之間選一個,他會毫不猶豫地選她。
現(xiàn)在讓她跟自己一起稱帝,拓跋驍并?沒有絲毫不快,反而生出一股特別的情?緒。
古往今來者?,哪對帝后能像他們這般。
都通往帝王的路是?孤寂的,但他跟她會并?肩俯瞰這大好山河,一起攜手走下去。
待小?船靠了岸,兩人回?到寢居,阿榧迎上來,朝他們身后看了看,“女郎不是?要把楚王殿下接回?來?”
她都把寢居布置好了。
姜從珚道:“他他要過段日子?再回?來。”
她知?道父親決定留在那邊是?為了替自己安撫人心,當(dāng)初長安城破他沒跟她的人回?鮮卑而是?選擇南下她就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甚至今日南梁愿降,也不是?桓均一個人的功勞,尤其小?皇帝的死,時機如此巧合……姜從珚搖搖頭,將這些?雜亂的念頭拋到腦后。
建康那邊的動靜太大,梁人請求公主登基的事情?還是?在鮮卑這邊傳開來了。
眾人反應(yīng)各異。
姜從珚率領(lǐng)的漢人自然同意,鮮卑那邊卻有不同的聲音。
第193章
結(jié)局三
“可以嗎?”
“漢人說的‘皇帝’就是王的意思吧,
他們想要可敦也當(dāng)?王?那我們就有兩個王了?怎么?能有兩個王呢?”
“草原上從來沒有女人能當(dāng)?王�!�
“有兩個王的話,以后我們該聽誰的?”
“是不是那些漢人還不肯臣服鮮卑,想反抗,所以才要他們的公主?也當(dāng)?王……”
鮮卑軍中?議論紛紛,
底下將士紛紛找上蘇里、叱干拔列、莫多婁等人。
幾人湊在一起,
同樣十?分糾結(jié)。
“咳,
你們是什么?意思?”叱干拔列問?。
“這個傳言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
我能有什么?意思,
你該去問?王啊。”蘇里沒好氣回。
“去就去。”叱干拔列最受不了他這種語氣,
一激就中?招。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叱干拔列就來求見。
屋內(nèi)先出來一道高大的身影,叱干拔列認(rèn)出這是王正要開口,緊跟著走出另一道優(yōu)雅的倩影,正是姜從珚。
“叱干拔列。”她笑著跟他打了句招呼。
叱干拔列想問?的話一下就卡在了喉嚨里,
干巴巴喊了句,
“可敦�!�
“一大早就過?來,是有什么?要事嗎?”姜從珚又問?,語氣如往常般溫和,仿佛什么?都沒察覺到?。
叱干拔列本來有許多話想說,被她一問?,反而成啞巴了,
遲遲開不了口。
姜從珚又看到?門后面探頭?探腦的蘇里,
叫了他一聲。
被點到?名字,蘇里只好把莫多婁一起扯出來,
兩人低著頭?站到?叱干拔列后面。
姜從珚已經(jīng)?猜到?他們的來意了,笑了笑,“你們是聽說了漢人請我登基稱帝的消息吧�!�
三人聽到?這話,
莫名有點心虛,都不敢跟她對視,支支吾吾。
“你們是來反對的嗎?”
“不是�!边掣砂瘟邢乱庾R否認(rèn)。
嗯?這倒是有點出乎姜從珚的預(yù)料。
叱干拔列移開眼,上下眨了眨,可敦雖沒領(lǐng)軍打仗,但不管是從一開始被烏達(dá)鞮侯擄去、王庭叛亂以及固原之戰(zhàn)等,她在各件事情里表現(xiàn)出來的膽魄和智慧已經(jīng)?足以令人折服,更不要說在鮮卑發(fā)展出的各項產(chǎn)業(yè)切切實實地?幫助了許多鮮卑子民,也保障了他們征戰(zhàn)時的后勤糧草,尤其是張復(fù)培養(yǎng)出來的軍醫(yī),救下了他們許多同生共死的兄弟。
平心而論,他們實在說不出可敦的不好,尤其是當(dāng)?著她的面說這樣的話,幾人只好落荒而逃。
看著他們匆匆逃走的背影,姜從珚朝拓跋驍一笑,“情況比我想的好多了�!�
拓跋驍?shù)溃拔腋阏f過?我來處理就行�!�
“沒事兒,我總要面對的�!�
她知?道以女子之身登上帝位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阻礙,但她依然決定?走這條路,就不會害怕將來會遇到?的困難。
而且,這何嘗不是對禮教的一種突破。
自禮教形成女人就要依附男人存在,男尊女卑的社會風(fēng)氣流傳了幾千年。
經(jīng)?濟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如今的社會生產(chǎn)絕大部分依賴人力,男女的力量差異導(dǎo)致他們的地?位天然不平等,并非她喊一兩句口號就能改變現(xiàn)狀,但她還是想努力做點什么?。
她也是因為身上的血脈和現(xiàn)在的身份才在特定?的局勢下得以突破桎梏,只有把握住這個機會,她才能更容易傳達(dá)出自己的思想。
-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
幾人初次落荒而逃之后,第二天又去找拓跋驍,這次他們特意避開姜從珚,趁拓跋驍整軍時去問?。
“王真的打算順從這些漢人的意思,讓可敦也稱王嗎?”
拓跋驍沒回答,只問?:“可敦有沒有對鮮卑做出貢獻(xiàn)?”
“有。”
“可敦值不值得你們尊敬?”
“值得�!比水惪谕�。
“本王只告訴你們,現(xiàn)在怎么?樣,將來就怎么?樣,并不會因為她身份變化就對鮮t?卑有任何不利。”
“可……”
他們還想說點什么?,拓跋驍直接道,“本王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而且,有本王在,你們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
對哦,王就是他們最大的底氣,只要有王在,鮮卑就會永遠(yuǎn)強大繁盛。
-
商定?降約之后的第三日,梁軍大開水寨,迎接鮮卑軍入城。
盡管雙方已經(jīng)?和談,當(dāng)?衣甲佩刀殺氣凜凜的鮮卑軍真正走過?來時,兩邊的梁軍還是顯而易見得緊張起來,建康城中?的百姓都閉門不敢出,街道上只剩鮮卑軍整齊有序的腳步和鎧甲摩擦聲。
秋風(fēng)瑟瑟,氣氛肅殺。
然而,鮮卑軍真的只是來接管建康城的,替換了城門守衛(wèi),拿下了武器庫,并沒做出燒殺搶掠的事情。
姜從珚和拓跋驍攜手進(jìn)到他們曾經(jīng)?議事的大殿,有些人并不是第一次見到?拓跋驍,時隔六七年再見,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氣勢越發(fā)強悍了。
他如今將羯族、匈奴、涼州、大梁的領(lǐng)土盡握掌中?,確確實實地?成了俯瞰天下的王者,再無人能與之爭鋒。
眾人入座。
南梁至今還沿用著從前?跪坐的禮儀,姜從珚懷著四個多月的身孕,這么?坐根本受不住,直接換成了椅子,拓跋驍自然跟她一樣。
拓跋驍?shù)谝淮稳ラL安時被當(dāng)?時的大臣們指責(zé)禮儀,但現(xiàn)在,最終也沒人敢說什么?。
他們又商定?了許多事,主?要是姜從珚在談,偶爾詢問?拓跋驍?shù)囊庖�,姜從珚決定的事他多半都同意。
眾人見她在拓跋驍面前?當(dāng)?真十?分有話語權(quán),也放下心來。
待大體事項敲定?,有人問?,“我們的根都在北方,能不能回到?原籍?”
姜從珚道:“當(dāng)?然可以。不止是你們,逃難而來的百姓,只要想回原籍的都可以�!�
王規(guī)心中?一喜,“那原本的房屋土地?是否能歸還給我們……”
“自然也可以,不過?,如今的土地?是以人口劃分的,你們回到?原籍,向當(dāng)?地?官府呈報上戶口人數(shù),自然能分得相應(yīng)的土地?�!�
“這……”
眾人瞬間?變了臉。
“以人口劃分?”
姜從珚笑著點了點頭?,又叫阿椿上前?,將各品級官員享有的減免賦稅的目錄念了出來。
這一聽,直接將他們先前?的特權(quán)削減了一大半啊。
“公主?,這……按照梁國的舊例,不、不該是這樣啊�!�
“舊例,你也說了是舊例,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梁國傾覆,新朝建立,自然也當(dāng)?立新的規(guī)矩,有什么?問?題嗎?”她臉上雖還掛著淺淺的笑,眼神卻冷了下來,這些年養(yǎng)成的上位者的氣勢表露淋漓。
問?題大了去了。
他們以為自己擁護(hù)姜從珚上位能趁此維護(hù)自己的利益,怎么?也沒想到?她會做得這么?絕。
只能說直到?現(xiàn)在他們都沒認(rèn)清事實,姜從珚能不能上位最根本的不在于?他們是否擁護(hù)她,而在于?她自己做的事情和影響力以及拓跋驍?shù)膽B(tài)度。
士族們后悔不已,但此時后悔已經(jīng)?晚了。
他們曾經(jīng)?掌握著土地?、人口、財富、軍隊等優(yōu)勢才能高高在上把持朝政,可現(xiàn)在都沒有了,他們拿什么?去爭取話語權(quán)呢。
“桓大人怎么?不說話?”
王規(guī)提到?桓均。他才是他們這群人的領(lǐng)頭?羊,桓家也是士族,不該替自己爭取利益嗎?
桓均老神在在,“我以為公主?所言并無不妥�!�
“你!”王規(guī)氣急,伸手指著他。
他實在搞不懂桓均在想什么?,當(dāng)?真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家族的利益嗎?他們現(xiàn)在站到?一條線上聯(lián)合起來說不定?還能讓公主?改變主?意,結(jié)果他直接就同意了?
現(xiàn)在的形勢明顯對他們不利,眾人只得憋下這口氣。
待人離開,姜從珚單獨留下桓均、謝紹二人。
她扶著腰站起身,親自走過?去。
“一別經(jīng)?年,別來無恙否?”姜從珚用跟老朋友打招呼的語氣說。
“多謝公主?記掛,確實過?去了好些年。”桓均也有幾分感慨。
“我翻看了你們整理出來的卷宗,多謝你們二人將南地?打理得這么?好�!苯獜墨娦χf,她此時的笑是真心而歡快的。
這幾年局勢動?蕩不斷,但比起從前?,南地?的民生情況反而更好了,就如當(dāng)?初她想的那樣,一個主?持政務(wù),一個平定?流民匪患,各地?竟十?分安穩(wěn)。
士族南遷后,桓均又利用兩方的矛盾相互制衡,最后誰也沒占到?便宜,雖然離想要達(dá)成的均田改制還有距離,士族的力量確實被削弱了許多。
說到?這個話題,桓均臉一黑。
他原想保住大梁,結(jié)果努力做的一切全為她做了嫁衣。
“公主?當(dāng)?初是否早就料到?了今日?”他十?分郁悶。
姜從珚搖頭?,“并未。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會知?道天下大勢會走向何方。”
那時她還不知?拓跋驍?shù)男郧�,若他仇恨漢人,或者就算他不仇恨漢人但任由鮮卑軍屠戮百姓的話她都不會幫他一統(tǒng),甚至?xí)朕k法制衡,只能說他恰巧有一顆赤誠寬仁的心。
他向來強勢驍勇,寬仁兩個字放在他身上好像十?分違和,但這確實是他的特質(zhì),別說這個時代,便是千百年后文化如此交融,種族間?的隔閡與偏見依舊不能消弭。他愿以平等的心來對待漢人,這是多么?難能可貴的品質(zhì)。這或許也要得益于?王芙的教導(dǎo)。
“不管怎樣,我確實該謝謝你們,我明白你們都未盡全力抵抗�!苯獜墨娬Z氣認(rèn)真了許多。
桓均和謝紹在南方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毫無反抗之力,若他們當(dāng)?真決定?魚死網(wǎng)破,對拓跋驍而言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桓均看著她,“因為公主?,我才愿意賭一把。若兵臨城下的是匈奴,我會戰(zhàn)至最后一刻�!�
他不是沒彷徨過?,自己是該堅定?不移地?捍衛(wèi)漢人江山,還是該減少流血犧牲。
如今看來,他的選擇是對的,他遇到?了一個真正心懷天下的明主?。
姜從珚跟他們聊得十?分盡興,拓跋驍站在她身旁都插不上話。
終于?聊完,姜從珚親自把人送到?門口,一轉(zhuǎn)身,只見拓跋驍黑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怎么?了?”
拓跋驍一把將她抱住,狠狠擁著她的肩,低下頭?咬了下她的唇。
他咬得有點重?,姜從珚都被咬疼了。
“你干什么??”她推了推他,只可惜男人的手臂紋絲不動?。
“我看你跟他們聊得這么?開心,我不高興。”拓跋驍悶聲說。
姜從珚失笑,仰起小臉看著他,“你吃醋啦?”
“嗯�!蓖匕向斒�?分干脆地?承認(rèn)了,“我不喜歡你對別的男人笑�!�
“我跟他們只是君臣朋友,你這醋吃得好沒道理�!彼鹗种冈谒o繃的臉頰上戳了戳。
“那個姓謝的不一樣,他對你有別的心思�!�
“他?他剛剛一直垂著眼都沒怎么?看我,你從哪里看出來的�!�
拓跋驍哼了一聲,“就是因為有見不得人的心思才不敢看你�!�
不得不說男人在這種事情上十?分敏銳,兩人中?明明是桓均看她更久笑得更多,拓跋驍卻注意到?謝紹身上的微妙。
他這么?一說,姜從珚回憶了下,謝紹十?分知?禮,她之前?沒往這方面想過?,兩人間?也從沒發(fā)生過?什么?。
“萬一是你的錯覺呢?”她道。
“我的感覺不會錯�!蓖匕向敂蒯斀罔F。
“行。”姜從珚不與他爭辯,“就按你說的他對我有點朦朧的喜歡,那又怎么?樣呢?”
“嗯?”
“我愛的人是你,我們才是夫妻,他永遠(yuǎn)只是一個臣子�!�
姜從珚說完,踮起腳尖,主?動?親了親他的唇。
拓跋驍還沉浸在她突如其來的表白中?,知?道溫軟的唇瓣貼上來,嗅到?她身上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才反應(yīng)過?來,反手摟起她,加深了這個吻。
接著他抱起她,轉(zhuǎn)至偏殿,一腳踢開房門,將她放到?床上,剝開她的衣裳親了個遍。
“可以嗎?”聲音壓抑粗糲。
“你輕點�!�
“嗯,我知?道�!�
……
第194章
結(jié)局四
著手準(zhǔn)備登基大典。
翌日,
拓跋驍召見鮮卑與漢人群臣,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宣布,他將?與姜從珚一起登基,夫妻共治。
“從今以后,
鮮卑與漢一視同仁,
無分?貴賤,
共通共融�!�
竟然真的成了!
站在下首的漢臣無不激動?,
卻?不得不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失態(tài)。
說實話,
當(dāng)初他們提出這個請求時并沒抱太大希望,
只是想著就?算不能成,公主看到萬民請命的場景,她胸懷仁心總會動?容,日后也能多記掛著漢室百姓。
拓跋驍雖有一半漢人血脈,但他在鮮卑長大,
更多的代表的t?是鮮卑的利益,
讓他統(tǒng)治天下,漢人心里終究有些不安,無關(guān)其它,非我族類四個字早已深入人心。
直至此時此刻,桓均終于可以問心無愧地對自己說,你沒有做錯,
你保全了天下百姓。
“吾王英明?,
公主英明?。”
他率先撩起衣袍下跪,長揖、伏首。
這是最為隆重的跪拜禮,
他又?口喚“吾王”,便是愿意徹底臣服拓跋驍了。
他是漢人官員之首,隨著他的動?作,
其余人也紛紛跪拜行禮,齊聲?高喊,“吾王英明?,公主英明?�!�
這事最終落定。
最后,姜從珚站出來,神情肅穆,“我同意登基為帝并非為了加深漢人與鮮卑人的隔閡,我也并不只代表漢人,我還是鮮卑王后,鮮卑同樣是我的子民,我希望兩族之間相互交融、和平共處。我雖身負(fù)太-祖血脈,但梁國已經(jīng)覆滅,永遠(yuǎn)只能成為前朝,我絕不允許有人利用我的身份進(jìn)行復(fù)國,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絕不輕饒,爾等亦當(dāng)謹(jǐn)記在心,如今兩族平等,不可對鮮卑以蔑語稱之�!�
眾人叩首應(yīng)“是”。
二帝臨朝的結(jié)果算是確定下來了,這個消息傳出,必定四海皆驚、震動?天下。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已是十月初,姜從珚在建康停留數(shù)日,處理完最重要的幾?件大事,安排下大方向后她便要準(zhǔn)備啟程回京了。
如今南北一統(tǒng),又?正好到年底,明?年是新的一年,是時候舉辦登基大典了,一來安定人心,二來開啟新王朝新氣象。
歷經(jīng)戰(zhàn)亂后,天下百姓需要一個全新的大一統(tǒng)王朝帶領(lǐng)他們走向安穩(wěn)、繁榮。
她現(xiàn)在懷孕五個月,坐穩(wěn)了胎,又?不像后期那般危險,算是一個比較安全的時間。
建康到長安有兩千多里路程,正常趕路要一個多月,姜從珚懷著身孕需要放慢速度,那就?得將?近兩月了。
她現(xiàn)在不走的話等到月份大了更不好趕路,那時就?要等她生?完孩子出月子才能上路,起碼得到明?年四五月。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趁早回到長安。
不過淮南剛剛歸降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尤其是軍事上,拓跋驍暫時脫不開身,姜從珚只能先行上路,等拓跋驍把這邊的事處理完了再快馬追上來。
他自己一個人快馬趕路的話,不過十來日就?能抵達(dá)。
“你還懷著寶寶,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要不我還是跟你一起吧。”出發(fā)前一晚,拓跋驍突然焦慮起來。
“你說什么胡話呢,我們不是商量好了嗎?再說我哪里是一個人,父親不還跟我一起,張復(fù)也會隨行,還帶著這么多親衛(wèi)侍女,不會有事的�!�
拓跋驍還是不放心,理智和情感一直在打架,不過最后還是被姜從珚勸下來了。
南地離長安太遠(yuǎn),來一趟不容易,又?是才歸降,必須得將?諸事料理清楚,不然埋下什么隱患就?麻煩了。
拓跋驍只好抱著她廝磨,將?所?有的柔情和擔(dān)憂都傾訴在其中。
她身材纖瘦,五個月的肚子也不算大,像在里面塞了個桃子,并不妨礙,男人依舊小心極了,動?作又?輕又?緩。
姜從珚看他額頭脖子都浸出一層汗,青筋鼓起,表情似歡愉又?更似難耐,都不知他這是在享受還是自討苦吃。
其實她也覺得有點磨人。
“你可以稍微快點�!彼滩蛔〈吡司洹�
拓跋驍啞著嗓子應(yīng)了聲?,終于也忍不住了。
大半個時辰后,終于結(jié)束這場歡愉又?磨人的情.事,姜從珚面帶潮紅,懶懶倚在男人胸前,平復(fù)著呼吸。
拓跋驍將?被子往上提了提,摟著她,一手貼在她光潔滑膩的后背輕撫,一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今天寶寶動?了嗎?”他問。
“好像還沒有�!�
那日夫妻倆一起摸到寶寶的胎動?,都興奮得不行,姜從珚還好,孩子就?在她肚子里時不時能感覺到,拓跋驍卻?一直惦記著,每晚睡覺必要摸許久,只不過寶寶還小,動?得次數(shù)也不多,他并不能這么巧都摸到。
“寶寶,明?天爹爹就?要暫時跟你分?開一陣子了,你要乖乖待在你阿娘的肚子里,不許折騰她知道嗎,要累著你阿娘,等你出生?后我一定打你屁股……”
拓跋驍對著她的肚子自顧自地說著,他英挺鋒利的側(cè)臉被昏黃的燭光朦朦朧朧地籠罩著,整個人竟溫柔得不可思議,甚至還有點傻氣。
旁人恐怕再怎么也想不到兇名在外的漠北王私底下會是這個模樣。
姜從珚聽他絮絮叨叨的話語,一時也困了,正想叫他擦擦睡了。
“欸,動?了,她動了。”拓跋驍突然拔高聲?音。
姜從珚的瞌睡瞬間飛跑了。
“寶寶動?了�!蓖匕向斉d奮地重復(fù)了遍。
“是,她又?動?了�!�
不知是不是聽到親爹威脅要打自己屁股,才在這時候努力動?一下表達(dá)自己的不滿。
姜從珚的手也撫上了肚子,兩人碰到一起,他的大掌便順勢包裹住她的。
拓跋驍覺得孕育一個新生?命真是一件神奇的事,他親眼看到她的小腹一點點隆起,親自感受到孩子的生?命力在一日日增強。
從前是微弱的小魚吐泡泡,現(xiàn)在能感覺到類似踢和翻跟斗般的動?靜了,力道比起從前也明?顯了許多。
“張復(fù)說這是個活潑的孩子,隨你。”姜從珚笑著道。雖然她身體?好了不少,懷孕之后還是擔(dān)心過的,怕孩子被自己的體?質(zhì)影響,幸好張復(fù)說胎兒十分?強健,這應(yīng)該是隨了拓跋驍,他精血足,基因?強。
“那可能是個男孩兒�!蓖匕向斦f。
“就?不能是女孩兒嗎?”姜從珚不滿地哼了聲?。
“能,女孩兒強壯點更好,不容易被人欺負(fù)�!蓖匕向斱s緊解釋。
這還差不多。
不過應(yīng)該也沒人敢欺負(fù)他們的女兒吧。
懷孕本身就?消耗精力,剛才又?累了大半個時辰,兩人聊著孩子,輕松愉悅,不知不覺姜從珚竟睡了過去。
拓跋驍見她久久沒回自己的話,低頭看去,只見一張?zhí)耢o安寧的睡顏,原本因?分?離而?焦躁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
第二日,姜從珚來到碼頭。
她打算走水路回長安。
走水路比陸路更遠(yuǎn),但水路更平穩(wěn),更適合現(xiàn)在懷孕的她。
拓跋驍親自把人送上船,實在舍不得,在船艙里又?親了她許久,直到太陽升起,再耽擱下去就?真要晚了。
“好了,也就?一兩個月,你快點把這邊的事處理完,我在長安等你回來�!�
見他一動?不動?,大有船一開就?要跟她一起走的意思,姜從珚只好狠心將?他“趕”下船。
拓跋驍駐足岸邊,眼見大船緩緩駛離碼頭,一點點遠(yuǎn)去。
站在他身邊的桓均同樣一臉郁悶,公主自己回長安就?算了,還把蘊娘也拐走了。
十一郎也不開心,因?為姜羽兒也走了,他莫名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三個男人站在碼頭上,任由?寒風(fēng)撲打在臉上。
跟這幾?個男人相反,姜從珚反而?挺開心的,稍事歇息后,她先派阿榧去問父親那邊安頓得怎么樣,得到回應(yīng)說一切都好,她又?讓人去問姜羽兒和盧蘊的情況,兩人都沒暈船,便將?他們請過來說話。
她乘的這艘船是戰(zhàn)船改的,船體?十分?高大,足以容納數(shù)百人,甲板上全是巡邏的親衛(wèi),船艙卻?被布置得十分?舒適。
姜從珚先前一直在忙,只匆匆見了姜羽兒兩面,也未來得及敘舊情,如今難得閑暇。
很快兩人就?一起過來了。
“快坐。”姜從珚向她們招手。
船上沒有炕,姜從珚便在客艙里升了兩個爐子,幾?人圍著爐子坐,倒也不冷。
火爐旁還有一張小桌,上面擺著些柑橘瓜果和點心,阿榧還在一旁煮著茶。
清香撲鼻,水煙裊裊。
“這幾?年,你成長了許多,比我以為的還要好。”姜從珚認(rèn)真打量姜羽兒。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聽得姜羽兒想哭。
“阿珚姐姐~”
“才剛夸你一句,怎么又?像從前那樣哭起鼻子了。”姜從珚笑著調(diào)侃。
“我就?是忍不住�!苯饍簬е耷�。
就?算這些年經(jīng)歷了再多的事,到了阿珚姐姐面前,她依舊感覺自己是當(dāng)初那個無助的小女孩兒。
姜從珚不再說話,只掏出手帕,替她輕輕拭去滾落到臉頰上的淚水。
待她平復(fù)下來,姜從珚又?問她今后的打算。
姜羽兒看了她一眼,又?看眼盧蘊,“我打算回到長安后就?跟桓均和離�!�
盧蘊眼皮一顫。
姜羽兒看著她,“我們當(dāng)初成婚本就?是權(quán)宜之計,是為了給我一個安身立命之所?,現(xiàn)在天下太平,也是時候結(jié)束這場約定了�!�
她目光清明?,表情真摯,一言一字均是發(fā)自于內(nèi)心。
“你真要這么做嗎?”盧蘊問。
“阿珚姐姐回t?來了,我相信就?算和離也沒人敢欺負(fù)我,是不是呀阿珚姐姐?”姜羽兒拖著撒嬌的聲?音問。
姜從珚笑著點頭,“是。”
盧蘊還想說什么,姜羽兒直接打斷,“好了好了,就?這么決定了�!�
結(jié)束這個話題,姜從珚又?問盧蘊今后的打算。
她跟盧蘊接觸不多,但也能看出她是個知進(jìn)退又?懂禮的姑娘,且言辭里有自己的想法?和見地。
盧蘊道:“我打算繼續(xù)給一些人家做夫子。”
“我此前幾?年在長安便是靠此維持生?計,如今重操舊業(yè)也算得心應(yīng)手�!彼Z氣輕松,并不覺得為了養(yǎng)活自己放下身段是件多可恥的事。
盧蘊系出名門士族,學(xué)?識淵博,只是家族被梁末帝貶謫牽連才淪落至此,以她的本事給人做夫子綽綽有余。
姜從珚聽她這么說,沉思片刻道:“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我想開女學(xué)?,不知你可愿意來幫我?”
“女學(xué)??”盧蘊和姜羽兒異口同聲?地問。
姜從珚點點頭,語氣愈發(fā)肯定起來,“我想開辦女學(xué)?�!�
新朝將?有女皇,女官,但這些都是特?殊局勢下的產(chǎn)物?,要是后續(xù)的教育跟不上,女官只會越來越少,成為曇花一現(xiàn)的美景。
之前局勢動?蕩她顧不上這些,今后天下太平,許多民生?、思想、文化?方面的建設(shè)得跟上來了。
姜從珚將?自己的思考說給她們聽,二人的眼神越來越亮。
這個時代對女子沒有太過嚴(yán)苛的規(guī)訓(xùn),但想要入朝為官依舊困難重重,此前也有過太后攝政的歷史,本質(zhì)還是皇權(quán),姜從珚是想從根本上打開天下女子的出路。
“這必然是困難的,或許我們?yōu)橹畩^斗一生?都只能如流星般短暫地劃過夜空,然后便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但我還是想做這件事。”姜從珚定定地看著兩人的眼睛,如是說。
“我愿意�!北R蘊毫不猶豫,“哪怕像您說的只能短暫地閃耀那么一瞬間,至少也曾照亮過這個時代�!�
“我也愿意。”姜羽兒跟著道。
“好,那我們一起努力�!�
姜從珚伸出掌心,盧蘊、姜羽兒也將?手掌放上來,三人緊緊握在一起。
接下來這大半個月,幾?人便圍在一起商議開辦女學(xué)?的章程,大體?算是有思路了。
便是困難重重,他們也會迎難而?上。
姜從珚又?抽時間跟父親談心。
大仇已報,天下太平,女兒幸福,姜淮覺得自己此生?算是無憾了,只想等女兒生?下孩子,含飴弄孫安享晚年。
他少時就?頗有才華,被朝臣稱贊有昭文太子之姿,這些年殫精竭慮,不管是心計還是智謀都遠(yuǎn)遠(yuǎn)高出常人,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姜從珚怎么能放過這么好的一個幫手呢。
“父親幫我開辦官學(xué)?,收攏天下寒士吧,這也是祖父的遺志,不是嗎?”姜從珚笑盈盈地對他道。
姜淮無奈一笑,最終還是應(yīng)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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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下旬,行完水路,一行人轉(zhuǎn)陸路坐馬車進(jìn)京。
十二月上旬,就?在姜從珚即將?抵達(dá)長安時,拓跋驍竟追上來了,比她想的早了十來天。
他滿身風(fēng)霜,人困馬乏,想也知道一路沒怎么休息。
姜從珚又?心疼又?有點生?氣,“也不差這幾?天,何必這么趕。”
拓跋驍只道:“我想早點見到你�!�
只這一句話就?讓她心里那口氣散了。
夫妻倆再次相聚,最后在十二月十一日一起抵達(dá)長安,著手準(zhǔn)備登基大典。
第195章
結(jié)局完
這片大地終將迎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