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姜從珚:“……”
她也沒說不回信啊。
看完信的內(nèi)容,她又看拓跋驍寫的字。
他的字很大?,難怪寫了這么多頁,字體不算好看,很多結(jié)構(gòu)都不規(guī)整,但筆鋒很凌厲,一撇一捺盡是鋒芒,一眼瞧過去顧不上別的,反倒被這氣勢所震。
他自小在草原長大?,能?把漢字寫成這樣已經(jīng)十分不錯了。
姜從珚先前想?著?等靈霄回來,她也給?他寫封信,跟他說說王庭最近的情況,可看了男人的信,她一時?間?都不知該怎么下筆了。
在心里斟酌了許久,才?慢吞吞地寫下幾個字。
-
另一邊,拓跋驍分兵追擊羯族殘部,一路勢如破竹,羯族敗軍之日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
河內(nèi)、河?xùn)|地區(qū)原是中原領(lǐng)土,幾十年前還有許多漢人居住,后來雖被羯族占領(lǐng),本地仍有許多漢人大?族,只是歸附他們生?存而已。
拓跋驍聽說這些族中有許多藏書,招來阿隆,吩咐了一件事。
阿隆聽完,一臉古怪地走了出來。
第90章
九十章
拓跋驍直接把她抓到了他的馬上……
姜從珚斷斷續(xù)續(xù)寫了一個?時?辰才把這封回信寫完,t?
寫到最后,她腕子半懸在了信紙上,許久沒?動。
拓跋驍問有沒?有想他?。
她當(dāng)然會想起他?,但跟男人以為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的信都寫得這么直白了,
分明就是要她給他?回信說她也思念他?,
最好還像他?寫的那樣熱情,
可她實(shí)在落不了筆,
而且她確實(shí)沒?太想那事?兒。
她不寫的話,
以男人在這事?上的小心?眼程度肯定會“記仇”,
屆時?又要趁機(jī)折騰她,思來想去,最后,她在信紙末尾寫下“盼君平安早歸”幾個?字。
又把靈霄叫過來,讓它幫忙送信。
這次靈霄無?論如何也不想去了。
一路飛回來,
累死鳥了。
姜從珚只得又給好吃的,
又給它擼脖子,還說了許多好話,等?到第二天它才肯動身。
飛過一次它就會認(rèn)路了,不僅能認(rèn)路,還會找人。
拓跋驍?shù)拇筌姴辉谠瓉淼奈恢昧�,�?留了人,
原本是怕靈霄找不到,
結(jié)果它根本不需要別人帶路,自己飛了幾圈就找到了。
拓跋驍收兵回來,
剛跨進(jìn)帳中便?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大搖大擺地趴在他?床上,自在得簡直把他?的床當(dāng)成了它的窩。
他?大跨步上前,一手抓住靈霄的翅膀薅了起來,
靈霄不滿地尖叫,這個?男人怎么這么粗魯。
拓跋驍按住它想掙扎的翅膀,看到它腳上綁的信筒,皺起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不過這信筒也太小了,比他?那個?小了一半,難道她就沒?話跟自己說?
拓跋驍迫不及待打開信筒,取出里面的信紙展開一看,還好,頁數(shù)雖不多,但她字比他?秀氣許多,信不算短。
他?坐在床上一字一句地看起來,沒?看一會兒,眉頭又皺起來了。
信上說,恭喜他?初戰(zhàn)告捷,然后說她在王庭一切安好,土默川的麥子馬上就能收割了,預(yù)計能收獲不少糧食,各個?作坊也都建好了就等?著秋季的邊貿(mào)……又問他?這邊戰(zhàn)事?如何,尤其是雁門關(guān),現(xiàn)在是否順利攻下了?反正都是些正事?,就沒?一句說想念他?的。
拓跋驍一張張翻得飛快,只大致瞥了兩眼,直到最后一頁,最后半張紙上他?才看到兩句說盼他?早點(diǎn)回去的話。
他?給她寫了那么多想她的話,她就回這么一兩句?
拓跋驍五指收起,信紙皺成一團(tuán)。
哼,她如此?敷衍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懲罰她。
…
阿隆忙活了幾天,終于?完成了王交給自己的任務(wù),背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裹來到王帳。一路上少不了被人問他?帶的什么東西,阿隆心?想我要是敢說出去王不得把我殺了,一律回答說不知道。
來到帳中,見王坐在床上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他?不敢多嘴,呈上沉重的包裹,“王,您吩咐我的事?辦好了,東西都在這兒了�!�
拓跋驍看過來,碧眸中的郁氣散了些,伸手拿過來,揮揮胳膊讓他?下去。
阿隆便?自覺站到了帳外。
阿隆辦事?向來盡心?盡力,生怕王不夠滿意,很是費(fèi)了翻工夫,把能搜刮到的都搜刮回來了。
拓跋驍打開包裹,發(fā)現(xiàn)還真?不少,厚厚一摞,起碼十幾本,他?隨意拿起一本翻開看了起來。
原來那本書他?帶著看了一路,早把每頁的內(nèi)容深深刻在了腦子里,幾乎奉為寶書,可看了這些書才發(fā)現(xiàn),那竟然不算什么。
這些書上畫的內(nèi)容更新奇,更大膽。
原來還能這樣!
這些漢人表面上說著禮義?廉恥,私底下不也跟他?們胡人一樣要吃飯要快活,甚至花樣更多。
拓跋驍津津有味地看起來,只是這一看,忍不住又想起了她,只恨她現(xiàn)在不在自己身邊。
他?翻得飛快,很快就看完了一本,然后又翻下一本,興致正好,再?打開一本,待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時?他?卻驀地變了臉。
凌厲的濃眉猛地壓下,高挺的眉弓下一雙深邃的碧眸淬了冰,他?整個?人陰沉得可怕,渾身散發(fā)著刀鋒一般的寒意,甚至還有一絲殺意。
拓跋驍狠狠地將手里的書砸了出去,紙書與空氣碰撞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然后重重撞到地上,其中一頁還因?yàn)槠茡p飄了出來。
“阿隆!”拓跋驍大喊了一聲?。
聽到王這么憤怒的聲?音,阿隆心?頭一緊,雙腿都顫了下。
他?已經(jīng)許久沒?見過王如此?憤怒了,可他?確定自己沒做什么惹王生氣的事。
心?里膽戰(zhàn)心?驚,身體卻在聽到的傳喚的瞬間就自動走了進(jìn)去,二話不說單膝跪到王面前。
“王�!卑⒙⌒⌒牡貞�(yīng)了聲?,沒?敢抬頭看他?。
“你給本王找的什么書!”拓跋驍怒斥。
“這……我、我就是按王說的找的啊�!卑⒙�(shí)在不清楚究竟怎么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為自己解釋。又想了想自己好像是有些疏忽,很直接地認(rèn)錯,“是屬下不夠仔細(xì),我就隨便?看了看,見上面的畫都差不多就帶回來了,是不是有些不是王想要的,屬下知錯,屬下立馬去燒了。”
阿隆二話不說撿起地上的書,連滾帶爬地就要退出去。
“慢。”
他?便?石化似的頓在原地。
拓跋驍飛快把剩下幾本書翻了一遍,發(fā)現(xiàn)沒?有像剛才那本的,臉色才稍微好轉(zhuǎn)了些。
“出去,立馬燒了。”
阿隆趕緊溜之大吉。
他?不敢問王為什么這么生氣,也不敢看手里這本書上究竟都畫了什么,只遵照王的命令,一出去就找了個?火盆,將紙書扔了進(jìn)去。
等?他?走后,拓跋驍一個?人待在帳中,胸膛起伏了許久才終于?平靜下來。
剩下的書他?也沒?興致看了,草草歸攏到一起,跟自己的衣裳塞到一個?箱子里。
-
蘇里他?們的進(jìn)展也算順利,西線沒?有雁門關(guān)這樣的天險,羯人根本抵擋不住兇猛的鮮卑騎兵,很快敗下陣來。
兩軍匯合后,拓跋驍再?次兵分幾路對羯人進(jìn)行追擊。
羯王五都什、三?王子托克和大將軍孥力秦全數(shù)戰(zhàn)死,羯人潰不成軍,終于?投降。
至此?,拓跋驍將羯族占據(jù)的從呂梁到太行的河內(nèi)、河?xùn)|地區(qū)完全納入了自己的版圖。
河?xùn)|原屬冀州,冀州山地雖多,中間卻有數(shù)個?平原,還有河流經(jīng)過,農(nóng)業(yè)發(fā)達(dá),是北方最重要的糧倉之一。
晉陽是冀州最重要的城池,早在前朝就是北方重鎮(zhèn),東有恒山太行之險,西有黃河之固,地處中原北門,踞天下之肩背,向來是兵家你死我活之地。
自前朝末年天下大亂胡人趁機(jī)南下,晉陽被羯人占領(lǐng),數(shù)十年來,中原王朝再?沒?能成功收復(fù)此?地,而今落入拓跋驍手中,這意味著他?真?正開拓了中原,向中原腹地伸出一只強(qiáng)有力的胳膊,只待他?養(yǎng)精蓄銳,便?隨時?能將其余疆土盡握于?掌。
梁國上下的精神都緊繃到了極致,生怕拓跋驍攻下羯族后繼續(xù)揮兵南下,好在這事?最終沒?有發(fā)生。
拓跋驍屠殺完羯人軍隊(duì),還殘余不少羯民,他?們沒?有參與戰(zhàn)斗,可成年男人的存在本就是一種威脅,更是跟他?們搶奪資源的敵人。
拓跋驍?shù)膶傧露紕袼?把男人都?xì)⒘酥涣襞撕秃⒆樱瑥堝P聞言皺了皺眉,“王,屬下認(rèn)為這樣不妥�!�
其余鮮卑將士立刻對他?怒目而視。
張錚在攻打雁門時?立了大功,得到了領(lǐng)兵的機(jī)會,后面追擊羯人表現(xiàn)得也十分突出,他?對地形的適應(yīng)能力確實(shí)比鮮卑人強(qiáng),眾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打仗能力,但這不代表他?就可以決定他?們鮮卑內(nèi)部的事?情。
張錚知道自己這么說會惹怒其他?人,但他?必須得說。
一味地依靠屠殺的手段去鎮(zhèn)壓其余部族是不可取的,尤其是屠殺平民,他?們心?里懷著仇恨,總有一天會奮起反抗。女郎這么說。
出發(fā)之前女郎特?意叮囑過他?盡量勸住漠北王,張錚十分認(rèn)同女郎的話,而且,羯族領(lǐng)地中還有那么多漢人,他?絕不可能看著漢人被屠殺。
拓跋驍沉默了會兒,道:“男丁有投降的,不殺;若不降,殺。”
“不行啊王。”
“他?們現(xiàn)在投降,過后又來偷襲我們怎么辦?”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拓跋驍忽然抬起眼皮看向他?們,眾人便?覺有股無?形的力量迫了過來,不自覺噤了聲?。
“本王已經(jīng)決定了,不必再?多說。”
眾人只能低聲?應(yīng)“是”。
他?們勸不住王,便?把這份不滿遷怒到了張錚身上,覺得都是這個?漢人影響了王的決定。
剛攻占一片土地,按理拓跋驍要多留段時?間鎮(zhèn)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可他?離開王庭一個?多月了,實(shí)在著急回去,便?在各個?重要城鎮(zhèn)、關(guān)口安排了鮮卑騎兵,又把一些羯族男丁抓到一起,讓張錚負(fù)責(zé)t?將他?們押到土默川去。
至于?女人和孩子,按以前的情況他?們自然是戰(zhàn)利品,他?的屬下也早想瓜分了,拓跋驍卻沒?允許他?們動手。
他?想起了她說過的話,前些日子讀了不少書,他?的想法也發(fā)生了細(xì)微的變化。
他?今后想入主中原的話,光靠殺戮是不行的,當(dāng)然,該殺的他?也不會手軟。
于?是他?把那些羯族貴族女人和孩子分給了底下將士,其余平民暫時?不許動手。
眾人雖有些不滿,但拓跋驍威望極高,他?們也不敢再?說什么。
中間還有件出人意料的事?,拓跋勿希拒絕了所有戰(zhàn)利品,他?沒?說原因,就說不要。
眾人其實(shí)也能猜到,他?對雁門關(guān)前那場大敗至今耿耿于?懷,能打下羯族基本都是拓跋驍?shù)墓冢?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占拓跋驍?shù)谋?宜。
不要就不要,拓跋驍才不會硬塞給他?。
安頓好一切后,他?帶著數(shù)百輕騎返回王庭。
沒?有輜重,行路極快,不過數(shù)日便?能抵達(dá)。
他?早派過靈霄送信了,還說了自己幾日到達(dá)。
姜從珚收到信時?便?明白男人的意思了,他?要自己去迎他?。
他?這么快回來說明戰(zhàn)事?很順利,她其實(shí)是高興的,可一想到男人回來后自己的安寧日子就沒?了,她又有些惆悵。
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多輕松,唉~
不管心?里怎么想,她還是命人準(zhǔn)備起來,親自去王庭外迎接他?凱旋,又讓兕子把拓跋驍要回來的消息告訴王庭其他?人。
聽到王要回來了,王庭便?跟過節(jié)似的熱鬧沸騰起來,這日一大早就等?候在了王庭外。
姜從珚穿了件白綢小袖內(nèi)衫,外罩一件草綠繡花鳥紋的坦領(lǐng)半臂,下面一條水云藍(lán)壓瓔珞禁步的十破裙,夏天過去,天氣有些涼了,她便?多披了件淺藍(lán)色的披風(fēng);頭發(fā)全部挽起,插了幾只赤金嵌紅寶石釵鈿,整個?人明媚又不失莊重,靜靜地坐在馬背上等?著。
周遭全是王庭百姓,七嘴八舌地夸耀起王的新戰(zhàn)績,他?們的王從沒?打過敗仗。
遠(yuǎn)遠(yuǎn)的天際處揚(yáng)起一道煙塵,緊接著是悶沉的馬蹄聲?和一片黑壓壓的旌旗,猶如奔騰而來的巨獸,其中一騎奔在了最前面。
“王回來了!”
“王打勝仗回來了!”
眾人興奮地大喊,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呼聲?中,卻有一道馬蹄聲?清晰地傳入了姜從珚耳中,重重敲在了心?頭。
那道高大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她看清了,那是離開一個?半月的拓跋驍。
拓跋驍一眼就鎖定住人群中的姜從珚,她娉娉婷婷地坐在雪白的馬兒上,秋風(fēng)吹起她的衣擺,像泥地里的白雪,又是草原上罕見的嬌花,美得如此?突出。
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距離,兩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姜從珚緊張地眨了下眼,只朝他?勾起一個?淺淺的笑。
男人碧眸一瞇,驟然加快了速度,策馬狂奔而來。
高大的黑馬馱著高大的男人,小山般沖過來,氣勢洶洶,眾人下意識散開。
姜從珚相信男人的控馬能力便?沒?躲,直到男人將要抵達(dá)面前還沒?減速的意思,她有些疑惑。
下一秒,她只覺腰間多了股強(qiáng)悍的力道身體便?飛了起來,她都來不及驚呼就落進(jìn)一個?寬闊堅硬的懷抱——
拓跋驍直接把她抓到了他?的馬上。
第91章
九十一章
“呀!”
姜從珚有些惱,
干什么呢,她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來迎他,他就這么隨心所欲當(dāng)著這么多人?這樣?不管不顧的。
人?群中爆發(fā)一陣哄笑。
王這是迫不及待了。
聽?到?笑聲,姜從珚的臉都燒了起來。
“你干什么呢,
放我下去,
這么多人?看著,
我臉都丟完了�!彼贿呎f一邊用手推他,
想叫他放自己下去。
男人?居然很聽?話,
真的松開胳膊,
雙臂大張開來,一副任由她的架勢。
姜從珚卻寧愿他不松了,驪鷹還在飛奔,馬背上下起伏,就算緊緊抓著馬鞍她都感覺自己隨時會被甩飛,
沒有一點(diǎn)兒安全感,
她真的很害怕,身?體下意識朝男人?胸膛靠過去。
狗男人?故意的。
“拓跋驍!”她怒斥,破了音。
風(fēng)呼呼地刮,她盤好的頭發(fā)散下幾縷發(fā)絲。
男人?笑了笑,重新合攏胳膊將她摟在懷里,狠狠地?fù)В?br />
恨不能將她揉進(jìn)自己身?體里。
他俯下脖子貼在她耳側(cè),
“想我了沒�!�
灼熱的氣息撲過來,姜從珚咬著唇不說話。
男人?很不滿,
張嘴咬了起來。
姜從珚想起上次在馬背上發(fā)生的事,警鈴大響,趕緊偏頭躲他,
“你要是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上次好歹還沒人?,現(xiàn)在王庭到?處都是人?。
早知他這么渾她就不該來接他,反正也沒落著好。
拓跋驍知道她的性子,權(quán)衡了下沒繼續(xù)下去,卻沒離開她,繼續(xù)問,“想我了沒�!�
擱在腰間的大手還重重捏了她一下,不斷揉弄,帶著明顯的挑逗意味,她又酥又癢。
狗男人?。
姜從珚在心里將他罵了八百遍,可她現(xiàn)在落在他手中,形勢比人?強(qiáng),相比起心里那點(diǎn)羞赧還是保住面子更重要。
“想了。”她含糊咕嚕出兩個字。
男人?這才?安分了,將她緊緊按在自己懷里,肌膚相貼,她清晰感覺男人?的身?體繃得有多硬,她也僵硬了一路。
穿過外?圍重重營帳,兩人?終于抵達(dá)王帳。
拓跋驍利落下了馬,又將她抱下來。
腳一踩地,姜從珚差點(diǎn)摔下去,剛才?在馬背上顛了這么久,她臀腿都疼了,一時沒恢復(fù)過來。
男人?眼疾手快地把她撈回懷里,笑了聲,橫抱起來就往她寢帳走。
不、這……一回來就……
“你剛回來,應(yīng)該還有事情要處理�!�
“沒有�!蹦腥�?毫不猶豫的說。
“……”
“我有話想跟你說�!苯獜墨娦乃技鞭D(zhuǎn),
“說什么?”
姜從珚一時卡了殼,還真不知該說點(diǎn)什么,沒等?她編出話來男人?已經(jīng)踏入帳中。
行軍打仗難免疏于收拾,阿榧領(lǐng)了女郎的命令在浴室備了熱水和干凈衣裳,還準(zhǔn)備了可口的飯菜,正帶著侍女候在堂中等?著伺候,瞧見女郎是被王抱著回來的,經(jīng)驗(yàn)豐富的阿榧便?明白接下來的情況了,當(dāng)即帶著侍女下去,只把東西留在了浴室。
姜從珚眼睜睜看著她們離開,忽然有點(diǎn)慌神,想要阻止卻做不到?。
沒有外?人?男人?再也裝不下去了,不等?把她放穩(wěn)唇就堵了過來。
他一親,姜從珚就皺起了眉。
剛剛在馬背上全是風(fēng)還不覺得,現(xiàn)在在室內(nèi),男人?又湊得這般近,身?上的味道就明顯起來。
哪怕到?了初秋天氣漸涼,他一路狂奔回來身?上也流了不少汗,后?背幾乎濕透了,更別說下巴處粗硬的胡茬扎得她生疼。
她咬著牙,屏住呼吸緊閉齒關(guān),雙手用力去推男人?的臉。
男人?感覺到?她明晃晃的嫌棄,不僅沒松還故意將她拽到?自己懷里,把臉貼過來,用胡子扎她。
她白生生的臉蛋都被扎出一片紅。
姜從珚真的有些惱了,狠狠咬了他一口,半點(diǎn)沒留力氣。
男人?吃痛,終于松開她,唇上一排清晰的牙印。
“就這么嫌棄?”他輕哼一聲。
隔了這么久沒見,一點(diǎn)兒不想跟他親近,只顧著嫌棄他身?上的汗。
姜從珚偏過臉不說話,一截脖頸雪白清冷。
別人?的小別重逢不說多溫馨,可也沒像他這樣?一見面就捉弄人?,害她又丟面子又受驚嚇的,現(xiàn)在更是明知她受不了他一身?的灰汗還要貼過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白天想,晚上更想,連做夢都是跟你……”
姜從珚捂住他的嘴,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好話。
“你還不去洗澡?”她實(shí)在受不了了,一身?味兒,她感覺自己身上都沾上他的臭汗味兒了。
白瞎她今日特意換的衣裳。
拓跋驍垂眸看眼捂在自己嘴上的嫩掌,又直勾勾地看著她,伸出舌舐了下她的掌心。
“呀!”
猝不及防,姜從珚低呼了聲,溫軟滑膩的觸感,又癢又麻,她下意識縮回手,半只胳膊都僵掉了。
拓跋驍瞧她白嫩嫩的臉頰一片緋紅,清冷的烏眸水光盈盈,正憤怒地瞪著自己,表情鮮活靈動,簡直叫人?愛到?不行。
他只恨不能現(xiàn)在就把人?壓到?床上去,可美?人?兒板著臉,說什么也不讓他碰。
“你幫我洗?”
不等?她把拒絕的話說出來,男人?已經(jīng)拽住她的胳膊強(qiáng)拉了到?了浴室。
拓跋驍撩開簾子一看,那個大浴桶沒有了,只剩她原來那個小浴桶擺在中間。
“嗯?”他偏頭看過來。
姜從珚撇過臉,努力忽略男人?灼熱的眼神,一臉平靜地說,“我用不上,擺著白占地方�!�
拓跋驍哼了一聲。
她的小心思如何瞞得過t?他,他沒回來時她用不著,可她明知自己回來了還不肯擺上,根本就是故意的。她在這事上一向矜持,只是共浴都推推阻阻的要他哄上好久才?肯。
他想起新得來的那些書?,里面可不止在浴桶,跟書?上畫的相比他之前簡直簡樸得過分。
但?現(xiàn)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都快炸了,要不是她不許不洗澡就碰她他早……
拓跋驍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間,“你幫我解。”
“你自己沒手嗎?”
拓跋驍就非要她幫自己,抓著她的手不放,粗糲的大拇指不斷揉捏她細(xì)軟的手心。
出征前被她親自換了次衣裳,他突然迷戀上這種感覺了,尤其是她幫自己解開衣裳的時候心臟咚咚直跳,激動得仿佛要撞破胸腔。
姜從珚實(shí)在掙不開他,只好慢吞吞地幫他解開腰帶。
男人?很快剝了個光,大剌剌地站在她面前,健碩的胸膛冒著一股熱氣。
姜從珚被熏得耳根發(fā)熱,盡量不去看他。
拓跋驍站到?洗漱架面前,銅盆里面盛好了水,他捧起一捧吸到?嘴里,咕嚕咕嚕漱了幾下吐到?旁邊,又捧起一捧澆到?臉上搓了幾把,摸到?下頜淺淺的胡茬,他拿起旁邊的刮刀對?著鏡子刮起來。
男人?速度飛快,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
他來到?浴桶前,里面兌好了熱水,現(xiàn)在還是溫的。
浴桶雖小他一個人?能勉強(qiáng)塞下,但?他不愛泡澡只想快點(diǎn)刷干凈,澆了幾捧水到?身?上,抓起一把皂粉搓起來。
姜從珚沒有看人?洗澡的癖好,本來想走,可男人?不讓,她側(cè)身?站在一邊,“你餓沒餓,要不先吃飯吧�!�
話剛說完,一片水花從天而?降,她身?上的衣裙?jié)窳舜蟀�,睫羽掛著水珠,一眨,�?“嗒”地一下滑落,順著瑩白的臉頰蜿蜒而?下。
她怔怔地轉(zhuǎn)過身?,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拓跋驍也愣了下,他還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動作太急太用力不小心把水澆到?了她身?上。
“你……”
披風(fēng)早已解下,她身?上的衣裙是上好的絲綢,柔軟貼膚,布料浸了水濕噠噠地貼在她身?上,女孩兒姣美?的曲線被清晰勾勒,拓跋驍喉嚨一緊,碧眸越發(fā)幽深起來。
他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頁畫,里面的女郎衣襟半敞,無力地歪在湯池邊……
第92章
九十二章
“好像…有什么聲音�!薄�
浴室的窗簾是放下的,
光線昏昏蒙蒙,女孩兒柔美的身姿立在一室幽暗中,光影悄悄剪出一段玲瓏曲線。
姜從珚身上?的衣裳濕了。
過了片刻熱氣散去?,她漸感覺到浸入肌膚的涼意,
肩膀顫了顫。
她鼓起臉恨恨地瞪了男人?一眼,
欲去?換衣裳,
剛轉(zhuǎn)過身,
手腕被股巨大的力道拽住,
她整個人?落入男人?懷中,
不等她說什么拓跋驍抄起她腿彎抱起。
“你干……”
“噗通”一聲她被男人?放到了浴桶里,猝不及防,險些嗆水。
她下意識想站起來,卻被男人?大掌按住肩膀壓了回去?。
她再次撐這浴桶邊沿想起身,可?男人?鋼筋鐵骨一只手就完全制住她,
她在他力道下動不了分毫。
“你發(fā)什么瘋?”姜從珚罵了一句。
她不計較他把自己弄濕就算了,
男人?還愈發(fā)過分起來。
“你身上?沾了我的汗,不洗洗嗎?”男人?啞著聲音說,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脖子下面。
“……”要洗也不是現(xiàn)?在洗,更不是用這種方式洗,布料打濕后緊繃繃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你讓我起來。”她仰著臉瞪他。
剛才落水濺起水花,她整張臉都濕透了,
眉毛濕了,
鬢邊的碎發(fā)也濕了,黏乎乎地貼在臉頰上?、脖頸上?,
細(xì)密的水汽漸聚到一起凝成一顆又一顆細(xì)小的瑩珠,順著飽滿的臉頰滑落,愈發(fā)襯得她肌膚如白玉般細(xì)膩柔潤,
泛著微微的瑩光。
姜從珚還不肯放棄,她總覺得男人?沒安好心,掙扎著要起來。
拓跋驍一手掐著她肩,居高臨下地看她扭著身體,漂浮在水面上?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不斷搖曳,像一條漂亮的魚尾,此刻她幻化?成了傳說故事里的精怪。
拓跋驍見到這副美景,突然明?白漢人?所說的含蓄美了。
似露未露,卻引人?無限遐想。
姜從珚見男人?頓在原地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碧色的瞳孔愈發(fā)幽深,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在想別的,她后脊一僵感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
他現(xiàn)?在的樣子讓她有點(diǎn)陌生。
中間隔了快兩個月未見,有陌生感很正常,可?她的陌生不僅僅源于此。她感覺男人?現(xiàn)?在這方面跟以前有點(diǎn)不一樣了,具體怎么不同她又說不清,總之?讓她有些不安。
“你讓我起來,水有些涼了�!彼罱K放軟了聲音,濕漉漉地看著他,幾乎帶著服軟的意味。
男人?終于把手掌從她肩膀挪開,繼續(xù)往下,環(huán)住她的腰將?人?撈了出來。
甫一出水,姜從珚打了個顫。
“冷,我要換衣裳�!�
現(xiàn)?在天氣冷,穿著濕衣容易著涼。
拓跋驍感覺到掌心里的嬌軀在輕輕顫抖,他手指落在她腰間,“你剛幫我換了,現(xiàn)?在我?guī)湍悖媚銈儩h人?的說法?,這叫禮尚往來。”
姜從珚:“……”
禮尚往來是這么用的嗎?
“我不用。”
衣裳一脫,想也知道男人?接下來會干什么。
“你不能等等,等晚上?嗎?才回來就這樣……”她七嘴八舌地說,明?知是徒勞還想掙扎掙扎,“王庭里還有不少事,大家都等著跟你匯報呢,還有,邊貿(mào)要開始了,要送多少牛羊馬匹派誰去?,事情這么多……唔!”
男人?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直接堵住她的唇,她嘴里全說著正事,一句也不說想念自己的話。
他早想朝她撲過去?,先前的意外讓他品味到了另一種意趣,可?那?是吃飽喝足后的閑情逸致,他現(xiàn)?在都要餓死了,哪兒還有別的心思。
他一邊親一邊解,打濕后的布料黏在一起實(shí)在不好脫,男人?后面沒了耐心——
“嘶啦——”
……
紗帳飄飄搖搖,窗縫中漏進(jìn)?來的光斑一點(diǎn)點(diǎn)變斜、一點(diǎn)點(diǎn)變淡,最終完全消失。
姜從珚腦子已?經(jīng)開始昏沉,迷迷糊糊間似聽到了什么聲音,“吱呀吱呀”的,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好像…有什么聲音。”她提醒了男人?一句。
“什么聲音?”男人?根本沒聽進(jìn)?去?,喘著氣隨口答她。他動作不停,腰背起伏如同草原上?疾馳的獵豹。
姜從珚被他弄得難以集中精神,可?過了會兒聲音還在,她努力去?聽,發(fā)現(xiàn)?好像是身下傳來的。
她身下……不就是床?
剛理清思緒,聲音更明?顯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床柱也跟著晃起來了。
等等,她記得這床不是一體打的而是拆了組裝的,本就不如別的床結(jié)實(shí),正常睡覺肯定沒問?題,可?他在這上?面這么多回……
她原先以為那種搖晃感是男人造成的,沒想到這床也經(jīng)不起折騰。